无痕一畏缩,眼睑一垂一掀,将好撞进他打量的目光里。
“你很怕我?”无比磊落的人戳穿她的局促。
“因为老实说,我对你有。”
她刚话完就悔了,指望这人有良知是不可能的,他眼下饶有兴致地与她,一副展开来讲讲的表情。
倘若,温童设想过,她没有温董亲女儿这层保护色的话,保不齐也是另一个小左。
倘若当晚赵聿生醒神来瞧见的并非她,而是什么旁的女人,或许将错就错,她信他干得出来。
酒为色媒者,蛇鼠一窝。
一想到就怄得紧,温童眼刀子怼去他胸口,“赵总要不起开些?挡我道了。”
“康庄大道这么宽,我怎么挡你道?”抄兜的人微微一哂。
温童搜刮肚肠怎么毒舌回敬的时候,蚊子包再度痒得慌,她禁不住双手互挠,挠出狰狞的红痕。
止痒未果,又曲眉垂首,故技重施地给包掐十字。
这些光景,尽数去了某人眼底。
“册那,蚊子真多,”她气急败坏地咕啜,随即转嫁与他,“为什么愣是不咬你?”
“谁知道,你不如和蚊子深入沟通一下。”
赵聿生目光掠过她挂油瓶的嘴,蚊子叮得她通身无完肤,却偏对嘴网开一面……
他扭头拾级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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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只一个平辈亲妹,另外和温沪东家妯娌不睦的缘故,笼统地说,也就淇淇可以疼。
当然现在又多了温童。
等宴开席间,她不住地把淇淇捺在八仙桌边,教喊人,“表、姐,童童表姐。”
温童本不想热络示好,可面对稚子总有垂怜心,她拿拨浪鼓和小金锁哄淇淇,“你好吗?早饭吃的什么呀,今天是谁的生日?淇淇晓得自己属什么嘛?”
净是些没营养的问题。
“早上倒是没吃多少,半碗银鱼蛋羹,还吐了。”林淮忡忡貌。
“在闹肠胃炎?”
温童一句言毕,淇淇不知魔的什么怔,小金锁啪地掼在她脸上,直喊我不要你,“你不是温家人!”
“说的什么?!小赤佬脑子瓦特了!”林淮急慌慌地捞走祸首,温童先捡起丢下条凳的金锁,再检查鼻梁,没见血,但被剐掉了一小枚油皮。
她整个人懵的,一面说不妨事,一面又无奈这熊孩子。
一场两三分钟的小插曲,被中国式的“她还是个孩子”匆匆翻过去。
全程,赵聿生站在通往偏房的廊道口,冷眼地燃完指间烟。
*
宴席首先招待的红鸡蛋和长寿面。
温肇丰说是胃口太浅吃不下,一直待屋里没现身。不多时温沪远来喊温童,“爷爷想见你。”
后者依言跟去,在书房门口见到的人,身着棉麻月白唐装,手里的象棋反复咂摸翻个,不知落定面前棋盘哪一格。
而和他对弈的赵聿生,眼见着温童来,就弃局起身告退。临了还给老爷子递了支大中华。
温肇丰那一代吃惯了旱烟,老嫌烤烟不够劲儿,且还温吞水,深谙此点的赵聿生每次递烟前都会抽空甚至剪断过滤嘴,
由着老爷子反向抽。
温童心想,好特么硬核。
硬核的还在后头。出于随同和敬重,某人也是这么抽的。
烟雾缭绕里温肇丰冲他赶赶手,“你去罢,这局我记下了,回头再继续,”
再侧首向温童,“孩子你好,真高兴我能在阖眼前认回你。”
他和关存俭俨然反差的两种风格。前者直鼻方脸面相粗悍,后者,温童印象里总是低眉善目的。
“爷爷好,您Jing神头看起来不错。”她有些难为情地应着,坐到他对过的罗汉床。
“我听你爸说,你没肯留在九间堂住,而是出去单过了?”温肇丰话是朝她的,目光却专注那一盘残棋。
“对。”
“为的什么?林淮对你不好,还是你爸招你不高兴了?”
“没有!”温童忙揽锅,“是我自己待不惯,需要个过渡期,兴许回头还会搬回去的。”
“唔,希望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诚实。”把一句谜面抛进温童脑海,温肇丰也不慌给谜底,话锋即刻一转,“我很喜欢和你们年轻人交流,就好像我一个棺材老梆子,也能从你们口中了解外面的世道,
没变多少,又变多少。你们思想总是活泛的。枯池注注水,它就还没死。”
“比如小赵,现在又来个你,所以……,有空常来陪陪我。”
温童乖乖颔首。
温肇丰倏地问她,“你觉得小赵怎么样?”
“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扯谎,“特别好,平时工作也尤其关照我。”
殊不知老爷子顷刻拆台,手指头点点她,更像是纵容地笑,“撒谎,你有一张实在不适合诓人的脸。”
温童正是尴尬,又听得他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