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教训。”
夜风时不时夹些芒针似的雨,静安寺这块,都市金粉冲蜕了一尊寺庙最起码的香火清净。
或者更确切地说,俗人在此本就难守初心,被温水煮蛙,也被痛恨的群像异化。
小左偏头来看温童,睫根上沾着些水珠,你说它是雨或泪都行,“原先也没跟你说,我家里不止我一个,上头还有个亲哥。”
点到为止,下文温童也门清了。
小左抵触结婚是有原因的。投胎在一个再老派不过的家庭,出生、成长、讨生计都是为了如意父母和亲哥。
老大长她八岁,却无得自理能力,啃老是一说,父母偏还乐意养这条蚂蝗,己血不够吸就喊小左接济。
上海年租最低端的房子也得斥掉两三万,左母还见天盯着她的月薪:
发了没?几时发?要不你管同事借点,你哥想赁台出租跑车子。
“所以无论如何我得留在申城,哪怕做点见不得光的事。说到底,我真贱骆驼。”吃厌了家庭苦,再不想从一摊屎走向另一摊,小左说,情愿老了自己爬进坟地。
“和他们断掉吧。”温童尽力而为地劝慰她。
但,知易行难。
大道理千千万,而吃亏者万万亿。
“断?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见过有轻易抖两下就能甩脱的蚂蝗吗?得拿手抠的,它吸盘又牢,弄不好血淌更多。我妈可贼了,老早算定我想逃,一有什么动静就打苦情戏。
我是认为我爸不至于那么毒,对我好歹说得过去,她就用他绑架我,你觉得我能狠得下心嘛?”
“能嘛?”说到激动处的人,语气咄咄起来。
那天付总也如是问她的,你能全凭运气拼过我嘛?能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老实说温童有些心梗,“只能说下回你要再遇到什么麻烦,无条件可以来找我。”
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都愿意帮。
而非装作睁眼瞎,对那些皇帝的新装、房子里的大象。
对话末了,华灯已然盖过群星。
温童受纳小左那包烟,回到苏河湾的时候,蹲在楼下来了一支。
不好抽,尽管有蓝莓味中和,她怀疑是尼.古丁还是小左的话涩到了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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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温沪远接温童去吃饭。照旧是家宴,在崇明那边的农家乐。
温家有个不成文的作兴,所有成员生辰无论高寿与否,都得大办特办地祝一祝。这遭就是林淮为外甥女Cao持的。
“准确来说是我小姨子的女儿,岁。”路上温沪远如是厘清。
温童一向对亲戚关系苦手,特别还隔着恁多弯弯绕,“那么我该喊……?”
“表妹呀。同门堂,不同门表。不过也是的,你不懂这些个称呼上的人情情有可原。”
“我阿公家可走动的戚友很少,总是因为些鸡毛是非闹掰了。”尤其温童阿婆家。她没有说,当年关南乔执意要保她,是敢拿一尸两命要挟母家人的。
阿婆也拦劝过她,别太没谱,我应了你大舅说合的亲事了,人家也不计你这拖油瓶,但你总不能挺着肚子过门的。
即刻关南乔冲她,我偏要生!凭什么你主张我嫁谁,子宫是我的我想怀就怀。大舅黄鼠狼而已,安的什么好心,你倒问问他那男的年纪多大,克死过老婆没?!
一句话像剪子挥断来往。
外加关存俭有个大善人的名头,荷包本就不鼓囊,十亲九故三天两头地借,没钱还就缩特了。不来往也罢,省得多些扯皮的功夫。
他也一直告诉相相:
我没觉得你妈妈不争气。
至少她把相相送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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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庄北墙挨着幢小洋楼,温童下车时才被知会,里头住的人是温肇丰,她爷爷。
改革开放初期,温州港对外恢复大门后,老爷子在土著和外籍间充当类似买办的掮客。生意大都不起眼,彼时以鞋匠、货郎、剃头师傅居多。
随即温肇丰相中生财之道,投资百货大楼供人出摊,也做批发商贸城来谋利。早几年压根称不上富贵,温饱线而已。
后来温沪东因寻衅滋事没过大学政审,索性随在父亲身边,帮着过问大小事。
慢慢地发迹起来,乃至沪东出于蓝而胜于蓝,“脑子灵,花头多,”周遭人都这么夸的他。
上阵父子兵,打成翻身仗。二人之后往一所名校捐了两栋楼,一曰肇丰楼,一曰沪东楼。
而那时温家老二在作甚呢?
成日孵在车间里和数据干瞪眼。
用老大奚落他的话,别提什么士农工商,讲道理,读书人脑回路还不敌我算盘打得快。
如今温肇丰年岁已高,再有什么千里志,身子骨也不允许了。
从而买幢借山借海的楼,在崇明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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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蚊蚋猖獗,温童在院里空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