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冷不丁憋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巴不得现在就见到对方被五马分尸吞吃下肚的模样,光是想象一下都深感解气——
顾浅:“啊?”
男人:“!!!”
他这才猛然醒悟自己一不留神差点就暴露, 顿时把那声冷笑生生拧成了咳嗽。他就这么自己呛着自己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其狠厉程度就差把肺给活生生咳出来,好歹才瞒过了顾浅。
待她收回那探究般的眼神,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擦了擦冒了满脑门的涔涔冷汗。
就快到了。
他望着道路尽头那个已经可以隐隐窥见的小点,心脏怦怦直跳。
男人的手指时不时地扣弄一下覆在方向盘上的皮子,顾浅就跟完全没发觉到他的诡异动静似的,半阖着双眼靠在车窗边上闭目养神——车开了多久她就眯了多久,只还留着一丝清明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昨晚大半宿都没睡,总得养Jing蓄锐一下才行。
伴随着刺耳的“吱”的一声,卡车在离那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刹住了车。直到这时候,顾浅才睁开眼,她若无其事地瞥向一反之前的做派,急吼吼开门下车的男人,自己也跟着跳了下来。
据他一口咬定的说法,这里就是和另外三座不太一样。但即便有了这么一层铺垫,这会儿再去打量那造型有别于其他农场的高大建筑也还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子违和。
最外围同样是刷得雪白的围墙,但不知怎么少了那道作为防止食用儿童逃跑的最后手段的悬崖,他们脚下踏着的道路直通两扇铁质大门。
过于沉重的锁头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压根没有上锁的大门连关都关得不怎么严实,简直像是刻意要引起谁的好奇心似的留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然后,最奇怪的地方来了。
别说是看守了,连半个鬼影或是人影都没有。这座农场就这么冲他们大剌剌地敞着,就差明说一句“欢迎来访”了。
顾浅“哎”了声,“你说——”
“这不会是鸿门宴吧?”她问。
难不成——不,是一定,男人眼皮直跳,这家伙果然十有八|九是猜到了。
要说这反应也在他们的预料之内,但正常人的思维难免还要再绕一圈想想这农场会不会是紧急转移了之类的,没想到她眨眼就联想到了这方面。他心里正七上八下地提防着对方是不是也已经怀疑起自己,却见顾浅瞧也没瞧他,自个儿往开着条缝的大门走去。
“紧急撤退也好,鸿门宴也好,”她转过身,“到底是哪个情况都得先进去看看再说,是不是?”
“是、是啊。”
尤尔强撑着快挂不住的笑容,声音都是硬挤出来的。
对个头啊!!
算了,只要她进去就行,他恶狠狠地想,现在再嚣张再有勇气那又能怎样,待会儿还不是歇菜的命。就算不踏进这大门一步也没关系,那些在回途上埋伏好的追兵一样能兜上来。
他担心的只有一条,男人对自己体格如何很有自知之明,他只负责把人带到这儿来,等场面混乱的时候从背后来一闷棍之类的事是万不会冒这个险的,他只求能全身而退——
“对了。”顾浅忽然停住脚步。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大跳的尤尔虎躯一震,脑子里的那根弦差点绷断,赶紧把掌心shi滑的冷汗往裤子上蹭了蹭,“什么事?”
“没别的,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这都开了一路了,”顾浅眨眨眼,“油会不会不太够啊?”
……呼。
男人松了口气。
“应应该可以,”他赶忙应道,脑子里想的却是反正这够不够用都跟你没关系了,“实在不行就在这库房里找找,里头肯定有备用的汽油和柴油。”
听到后面这半句话,顾浅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她已经走到了大门边,伸手轻轻一推。
直到这时,这座农场的“庐山真面目”才真正展现在她眼前。
顾浅的视线向后斜过去,正在寻摸着机会想逃跑的男人登时一个激灵。他也不知道这一眼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轻举妄动,飞快收回了往外试探的脚尖,老老实实地泄了气跟着她向里面走去。
“库房在哪里?”顾浅问。
“这、这——”尤尔一时卡了壳,讷讷地回道,“应该是在后门那边吧。”
顾浅听到他话里那“应该”两个字,就知道这家伙八成也是今天才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再指望他还能派上什么用场。她没怎么犹豫就抬脚走进了正门的笔直门廊。
她自然不是空手而来的,当初从狩猎场带出来的匕首和冲锋|枪还分别别在腰间和背上。但顾浅也不急着下它的保险,同样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任由一下下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墙壁间。
这条宽度刚够两人并肩而行的走廊也算不得有多深,尤尔自然是不敢走在她旁边的,只顾畏畏缩缩地跟在狗头,有他挡了下阳光,顾浅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尽头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