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鹿说完刚想抬脚往正宅走,她担心张灵蕴的身体。猛然听菀奴这么一说,不解道:“哪里不妥?”
“月钱是夫人定的额度,既然定下就是规矩,哪里能轻易改动。何况娘子每月月钱五百贯,已是不少。若无事从账房支钱,只怕夫人哪里...就是账房问起,奴婢也不知如何答复。”
月鹿一皱眉,到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锦衣华服、仆从如云,父母宠爱。反正爹娘是不会有子嗣的,难不成还能冒出个人跟她挣家产。她潜意识中已经认定张家的一切,日后就是自己和月乌的。
她沉默片刻,道:“我去和娘亲说说。”
菀奴欲言又止,八年光Yin,小娘子和夫人老爷,已经亲近无忌。就像一个真正的豪门贵女一般。孩子和父母撒娇卖乖,讨些银钱又算什么事,本就天经地义。
赵青君听见外头有动静,:“怕是月鹿回来了,我去看看。”
张灵蕴浅笑道:“别让她进来,就说我睡了。你和她且去用膳。”
赵青君点点头,理好床幔离开。开门就见月鹿正站在外头要敲门,她见着赵青君乖巧的喊了一声:“娘亲。”
赵青君见她穿的单薄,眉头就微微敛起,扫了一眼她身后,见没有跟着女婢,只好压下火气,责备的说:“怎么穿这么单薄,忘了自个当初躺在床上哭鼻子,说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月鹿小脸一红,她刚进府里头那年冬天受了风寒,病的稀里糊涂,说了不少胡话。好不容易熬过来,那些胡话就被双亲拿来揶揄她。
“那时候年幼体弱,这些年被娘亲阿爹养的壮实。”月鹿讨好的笑道,忽而又担心的问,“阿爹身体还好么,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赵青君暗道,只怕是月鹿离开之后,她悄悄熬药喝的。
她不欲月鹿担心,强露出笑容:“不碍事,和你一样皮的,光顾着凉快。吃了药已经躺下。知道你回来,只怕就睡不着了,少不得担心你在外头吃亏,问东问西。”
“那我先不进去了,让她睡。娘亲还没用晚膳吧。”月鹿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孩儿有些饿了,娘亲陪儿去吃些菜。”
赵青君和张灵蕴住的正宅庭院占地颇大,出了正屋往左,过曲桥,有映月榭。厨房得了吩咐,已经将菜肴送上。纪国公府几位主家都不是饕餮食客,吃得Jing细却不奢侈铺张。
光明虾炙,青瓜薤白,缠花云梦rou,三道菜,荤素皆有。晚膳清淡,配的鹿鸡糁拌粥。
女婢盛好粥就退下,赵青君拿起调羹,吃了几口粥,替月鹿夹了一只虾:“有事就说好,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张月鹿笑道:“阿娘慧眼如炬,我是做不得坏事了。”
“只剩下一张嘴。”赵青君眉头舒展开,嗔笑道。
“这不是像某人么!”月鹿故意晃晃头,咧嘴一下,夹了一块菜到赵青君碗里:“娘亲多吃些才好,要不哪来软玉柔香抱满怀。”
“兔崽子!”赵青君又恼又羞,那人满口胡话,不知收敛,竟让孩子听去了。又瞪着月鹿,斥责道,“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都学到哪儿去了!”
月鹿见她动了气,不敢再嬉笑,低声嘀咕一句:“我可没看见什么。”
气的赵青君想打她,又见她抿嘴浅笑讨好的样子,竟和灵蕴有几分像,只不过更孩子气些。心里到是忘了生气,想着:果然是养不如教,这孩子眉眼间倒是越看越像她了。
用完晚膳,张月鹿捧了桔皮茶,赵青君接过:“有事说吧,有娘亲在,你还怕什么。”她知道月鹿不是骄横跋扈的孩子,不会惹是生非,就是有事只怕是别人为难。
张月鹿坐正身体:“娘亲,我想支些钱。”
“恩?”赵青君倒是诧异了,月鹿衣食住行、日常所需都有人备好,每月五百贯月钱,她又少应酬,怎么会不够。“可是你那边生意出了状况?”
她前年就知道,月鹿拿着月钱在外头投生意。这几年下来也知道这孩子性格,她到不曾插手。后来月鹿生意有起色,便跟她和灵蕴坦白。到让赵青君看出这孩子经商颇有天赋。
青君本想带着她在身边学习,但月鹿之前学业繁忙,自己也不想停课。赵青君便派给她几位得力干将,又半真半假的签了租借船只的协议。天下父母心,哪里能不关心,只是张灵蕴劝着,她就不曾插手过问。
每次提起,月鹿都说很好,顺利。后来租金一份不差的到账,月鹿自己买了船,她虽然吃惊,但也放心下来。张家产业众多,事事都需要她处理,也少时间过问。这次月鹿说要支些钱,赵青君心里到半分没有生气。大抵是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依靠自己。
“生意没什么问题,酒坊那儿娘亲是知道的。研发投入大,不过还能收支平衡。”张月鹿解释道,“娘亲知道的,我喜欢做些旁人没做过的生意,所以东郊工坊开支虽然大,我不想也不能停。”
“恩,人无我有,人有我Jing。这本就是商道Jing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