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大了,便愈发地难以抑制住心中杀意,若不杀人,杀性便会反噬己身。”
司徒毓想起小时候那桩事儿,心中犹有余悸。
“先前她在战场之上杀人,杀性得到释放,那恶疾便许久才发作一回。如今困在此处,她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坏。”
司徒毓面色微变:“虞军师的意思是……朕害了林继?”
虞罗摇了摇头:“释放杀性原本便只治标而不治本,长久下去,只会助长恶疾,每回发作,便愈发剧烈。到得最后,她渐渐迷失心志,变为只知杀人的怪物。”
“这……这可如何是好!”司徒毓蹙紧了眉。
“所以她必须随我回师门一行,师门藏典无数,我亦有了些眉目,定能稳住她的病情,甚至彻底根治。”
“宫中亦有太医,更有无数药材,难道在宫中便不能医治,非得离开不可?”司徒毓犹自不舍。
“若有选择,我便不会深夜到此。小徒性命如何,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了。”
“她……林继是怎么说的?”
“小徒言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陛下若是不许,她决计不会擅自离开。”
司徒毓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她道:“你们这一行,要去多久?”
“或许十天半月,或许三年五载,甚至……可能要十年二十年。”虞罗看着眼前黯然神伤的女子,心中亦是不忍。
司徒毓久久不语,却在最后答应了虞罗的要求。临走之时,她唤住了虞罗,道:“虞军师,劳烦你转告她……我会等她回来。”
“少将军。”陇夏唤住了在庭院中闲晃的林继。
“陇姐,这么晚了还不睡么?”这三更半夜的,怎地除她之外,还有夜猫子?
“我要为少将军与先生准备行囊,倒是你,”陇夏微微一笑:“明日便要启程,怎地不好生歇息?”
林继道:“我睡不着。”
“莫不是在担心明日的行程?”
林继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陇夏明眸之中透露出几分了然来:“少将军的心事,可是与女皇陛下有关?”见她不语,陇夏道:“少将军何以不去向陛下辞行?这只怕于礼不合罢。”
“我……”林继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陇夏轻轻一叹:“少将军是怕见了陛下,便再也不舍离开了?”
“陇姐,你怎么……”林继微讶道。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不是什么心思复杂的人,要猜你的心事又有何难?”陇夏掠了掠鬓角乱发:“不明白你的心意的人,大概只有少将军自己吧。”
“陇姐,你说得对……”林继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见她……却又不敢去见她,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少将军,老将军与夫人从小便教导你要勇于直面难题,不是么?”陇夏轻声劝道:“若你不明白自己的心,何不去问问她呢。”
“问、问她?”林继陡然涨红了脸:“这、这怎么可以——”
陇夏摇了摇头:“少将军,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难道你准备一辈子活在自我怀疑之中么?”
“陇姐,我……”
见她如此矛盾,陇夏也只得摇头:“少将军,这种事情,我也只能推你一把,而不能为你做决定。若你当真想见女皇陛下,便……去罢。”说着向她盈盈一福,翩然而去。
林继慢慢转过了身,对着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在同样的月光下,司徒毓遥遥望着远处林继的居所,只有百步之遥,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林继就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她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想见到林继,想对她说许多许多的话,可是,再多的话语又如何,林继还是要离开。
“林继,你便是走,也不想来见我一面么?”司徒毓凄然道:“在你心中,究竟当我是什么?友人?还是连友人也不如?临别之际,你就连告别的意思也没有么?”
只要林继一句话,等她十年八年又如何,便是等上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没有,林继什么也不曾说过,甚至要走之时,也不来见她一面。
或许……当真是她自作多情了,在林继心中,她根本什么也算不上,只是君王……只是君王。
司徒毓伸出手,仿佛要触摸什么,却最终无助地缩回,颓然垂下头。
“林继,你为什么不来寻我,哪怕只有一回也好……”
月光透过乌云,洒满了地面。银光之下,照出一个挺拔削瘦的身影来。司徒毓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是我……又在做梦了么?”
“林继……”
她痴痴地走上前,在林继身前两步外站定,不敢太过靠近,生怕一个触碰,便会让她消失不见。
“我是来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