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主好苦,岂能叫她轻易死了!”
她心里一炸,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浑身都疼的抽搐了。
☆、故人之心
寒夜凉彻,皎月如银。
整齐的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响亮,一队巡逻的士卒穿街走巷,慢慢经过,脚步渐远,不见了身影。过了一阵,才见黝黑的街巷角落里冒出来一团影子,缓慢的,一瘸一拐地走着。那影子渐渐的拔高,看起来是极瘦削一个人。
那人扶着墙蹒跚而行,走的极慢,一路专拣Yin影处行走,走半晌便要歇息一阵。
大约歇了三晌走了三晌,那影子便摇摇欲坠,几乎不能站立。这次是再也不能走到Yin影处躲避了,她在一片月光如水里瘫坐下去,上身几乎匍匐在地,极重的喘息夹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呻|yin落进寂静的空气里。
良久,那软在地上的人仿似昏死过去,没有了动静。一声充满了无奈的极轻的叹息,从邻近低矮的屋檐上传来,顷刻便见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黝黑的屋檐上掠起,极快地到了那昏死地上的人跟前,一抄手,将那人夹在腋下,竟分毫不停地拔起而起,往街巷深处走去。
流景再醒来时只听得水声汩汩,浑身热气上涌,逼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本能所致,她在睁眼之前已分辨出自己是在沸热的水里,那水极深,快要淹没脖颈,她极谨慎的试探,觉出自己所处空间狭小,手脚勉强能施展的开,还要继续查探,便听一人冷哼一声,“我要你死,你早死过十遍不止!”
她闻言倏然一惊,极力睁眼,便见眼前一团氤氲的雾气,遮挡了视线,而雾气升腾里,葛素身上一件极轻极薄的素白纱衣,身上肌肤若隐若现,缓缓走近,而她亦是寸缕不着地泡在一只细长的木桶里。
她看着葛素,心下微惊,与葛素相处十余年,从未觉得这个Yin晴不定的女人竟生的如此明艳,脸上那一道极细的疤痕被她用画笔一描,犹如一道细碎的花瀑从额角倾泻而下,连那纱衣下露出的肌肤都如羊脂玉般白腻,这人身上竟然甚少伤痕,简直不像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流景的目光不由下移,但见葛素纱衣不整,酥胸半露,不由撇开头去,冷冷道:“衣服穿好。”她近几日才能发声,声音粗噶,更显严厉。
葛素咯咯一笑,走得更近了,“死都不怕,还怕我不成!”往水里加了几味药材,伸手抚上她身上伤处。太疼了,她微微蹙眉,浑身都僵住。
那日她躺在病榻上听了王府那两个下人的闲话,拼了一条命才逃出王府——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想着要以背叛之名在宁慧手下受辱哀嚎,凄凉而死,她便不能平静。是夜她隐匿陋巷,次日清早她捡偏僻路径出城,碰上的第一个人是个挑夫,那人只看她一眼便掩面大叫,仓惶逃走。
她是在水潭里看清自己模样,连自己都被惊吓,披头散发,衣衫破旧,除却脖颈身上,连她左边的脸颊,都有胭脂盒般大小的烧伤。她一路遮面而行,出皇都时尚未见有人来抓她,更未见有宁慧的人来寻她,她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但觉心里静极,只管卧风眠月,餐风饮露,四处流浪。
她早心如死灰,何况孤身一人照顾不周,伤处感染,时时发热昏迷,以为必要横尸野外,不想是葛素救了她。
“你怕不怕丑?”葛素忽然问她。
“……怕。”流景顿了顿又道,“不怕!”
葛素眉头紧蹙,面色微愠,“哼,你的郡主,哦,人家如今是公主,不过是个瞎子,你丑不丑她也看不见!”
流景默然无声,她一逃了之,至此境地,无论是丑是美,都再也回不去。那么至死,只怕都再难见宁慧一面了。但即便放着葛素的面。她也不想露出半分伤怀,只得沉yin许久,才找出措辞:“你救我,会不会惹上麻烦?”
“哼!”葛素幽幽看向别处,眉头极快地一皱,“并没有人找你,那个郡……公主,只怕也未将你放在心上。”
流景无从辩解,也看出葛素在此事上不愿多说,便微阖了眼睑,慢慢得问:“其余人怎样?”
“琪殇与主上还在。慕怀,哼!她跟千面叛了珪园,远走高飞。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她眼里满满都是嘲讽,语气恨恨,“唯有九义活着,却也不知下落。”她忽而长啸一声,“珪园已毁,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语罢泪水肆意。
流景面上毫无情绪,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良久良久,葛素复又抬手轻抚她脸上伤痕,她才哭罢,眼眶微红,眸中一片水润,柔情顿现,“你的伤我只能救命,流景,你脸上这疤痕,我暂且无能为力。”她垂下双眸,“此城被围,药草紧缺,我要出山去采药来医你。外面乱的很,你不许再像之前一般乱走,我不能让你死。”
流景点头应承。
再泡半个时辰,葛素将她从桶中捞出来,裹上厚厚一层药泥,安置她躺下,将她这几日要用的药物和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指点给她,又从角落里拎出一只蓝布包裹,信手放在门后,而后一番梳妆,扮成普通农夫模样,启程而去。
木门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