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去。
☆、弹指事变
流景未料到宁慧使鞭还有如此威势。
她初到宁慧身边时,宁慧连挥鞭打人都是生疏,辫梢转个圈都能落到她自己身上去。但也全赖葛素并未下定主意要杀她,否则仅凭宁慧又怎能迫地葛素退却。
那么,葛素的话,宁慧又听去了几分?
屋外的人又脚步整齐地离开了,大概是看着葛素遁走,也都撤走了。
流景侧头望去,只见宁慧神色尚有些茫然,正慢慢地一寸一寸收着手里的鞭子,许久才收置妥当。而后宁慧又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她走的极慢极稳,裙裾微垂在地面,几乎纹丝不动。
流景屏息数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像是稳稳踩在她的胸口。屋里光线昏暗,丝丝缕缕偷溜进来的亮光涂在宁慧脸上,隐约可见她的神色沉静而平淡,像是所有情绪都有着极大地波动,又像是世间万事,都不能再让她动容半分。
她终于走过来,坐在塌边,眸光落在她的脸庞,嘴角才带一丝慈悲而无情的笑,宁慧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想我宁慧平日不休德不积福,竟得了你这般死士,真是刀山火海,不辞辛劳!”
宁慧说话向来没有情绪,流景此时恍惚,更听不出这话里到底是欣赏快慰多一些还是责怨愤懑多些。流景若是好着,像往前跟在宁慧身边做护卫那时,遇此境况大多是只说一声“属下该死”。
可是如今她伤病交加,卧床不起,声不成声,调不成调,于是只得微微垂下双眸,遮掩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宁慧看不到,却也是不由自主。
“你这一睡,堪堪一月过去。”宁慧难得竟叹了口气,“我请了无数大夫,都说你是必死无疑,这一口气只怕是死不瞑目才不肯咽,开方抓药,只因为我如今是个公主,他们不敢不顺我的意。”她嘴角微翘,“唯有葛素说你活着。她说你们这些千离园千锤百炼出来的人,早经历过炼狱苦毒,只有生或着死,没什么瞑目不瞑目,你还有一口气在,那便是还活着。”
流景大骇,宁慧说这话,便是已经知道她是珪园潜于王府的耳目了!她虽早有准备,却还是一瞬之间心神俱失,良久才略微平静下来。
也是,宁荼已然知道,岂能再欺瞒地过宁慧!可宁慧这样不愠不怒,又是打算怎样处置她这个叛徒呢?她颓败地闭上双眼,她是知道的,宁慧冷静,但并不慈善,往前在王府时,处置王妃安置在她身边的人,她何曾手软过,那时也一样是一副平淡模样,叫人以为她未将背叛放在心上,还抱着侥幸奢求宽恕。
可是经过的人知道,纵使头磕破,地磕穿,这位主子脸上的神色都不动半分。
想到此处,流景但觉心里悲凉多过恐慌,她心神激荡,咬牙挣扎要起,都已支起半个身子了,却觉喉头腥甜头脑昏沉,喘息之间已呕出一口黑血,宁慧离得近,衣衫上已浸染血渍,她神色恍惚里只见宁慧脸色一片灰白,语气极冷,“秋红,叫大夫!”
流景浑身绵软瘫在榻边,顷刻间就被众人包围,号脉的号脉,解衣的解衣,似乎还有人换药,她在人群里极力找寻,但见宁慧还穿着沾了污渍的衣衫站在人群之外,脸上依旧了无神色,唯有双眉紧蹙,似是不耐。她心里极苦极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活过来,倒还不如死了。
等众人散去,屋子里早没了宁慧身影,只那个叫秋红的丫头,端来一碗清水喂她,“姐姐你还疼的厉害么?公主她被王爷叫去议事了,稍后才能来。”
流景只把递来的清水一口一口咽下去,秋红喂完清水再拿一块药味十足的帕子细细擦拭她颈上肩头等处,“姐姐昏睡了许久,只怕还不知道,咱们的世子已经称王,举旗造反了!咱们的郡主,已经被王爷封为公主了!只可惜二公子,竟帮着外人和咱们王爷作对,真正不是个人!老王爷在时,他为着承袭王位,不知道给咱们王爷使过多少绊子,连老王爷都敢暗算!现在更是不成样子了!”
秋红年纪约莫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生就一张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嵌在脸上,一副聪颖机灵的样子,说起话来更是和宁慧完全相反,声色并茂,“不过也不怕,许多以前效忠咱们皖妃的人,如今都效忠咱们公主。”她怕宁慧不懂,特意解释,“皖妃是咱们公主的娘亲,原先很是得老王爷的欢心,可惜走得早,咱们公主才在王妃手下受了那许多的冤屈!”
“姐姐你不知道,这些人里有个雷乾将军,就连我这小丫鬟都听闻了他不少厉害事迹呢!”
流景听着这小丫头叽叽咕咕唠叨,心头那点烦闷也消减不少,愁有何用,在和亲队伍被劫后她决定护宁慧远走那一日起,便早料到自己结局只怕凄惨,如今事到临头,她不懊悔,亦不惧怕,至于悲苦……她生来多悲多苦,此时纵难忍,也忍了。
宁慧……她,她想,若是她问起,她便自裁与她面前谢罪。
不多时便有汤药端上来,流景亦温顺吃药,秋红极高兴,“姐姐能吃药便能好,你不知道当日初带你回来时你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