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些摇摇晃晃地挨出门去。
出去之后,郁紫连忙迎上来,见他淡月色的衣衫上,已有血迹隐隐渗了出来。
“皇上……”
宁紫玉语气淡淡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略略吩咐郁紫道:“朕受伤这件事,不许对外人提起半句,否则朕便要了陈青的脑袋。”
“臣……臣遵旨……”郁紫闻言,不知为何,顿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他跪下地来,给宁紫玉磕了一个响头,伏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身。
“除了刚刚的老御医外,臣绝对不会再多言一句。所以皇上,容臣为皇上换药吧,您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必……”宁紫玉呼了口气,身上却已没有任何力气,他站不直身体,便只有任由自己尽显疲态,靠在身后的门上休息。
“不必了……郁紫,扶朕去常去的那间小竹屋吧……五年之前,朕与他的回忆,尽在那里……除此之外……再备些好酒……朕现在,只想在那里一个人静一静……”
宁紫玉虽说要郁紫扶着,可他却没等郁紫起身,只慢慢地扶着宫门,一步一步地向宫廊尽头挨过去。
郁紫望着他艰难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瞬间,透着一些难过,可难过过后,他沉沉的眼中云翳万千,就像是忽然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皇上,不要怨我,这样,对你,对他,更甚至是对您的整个天下,都好。
在宁紫玉看不见的地方,郁紫又对着他的背影,深深地拜了下去,伏地,再也不起身。
第六十四章
“吱呀”一声,宁紫玉双手颤抖地,迟疑一下,才缓缓推开小竹屋的房门。
屋门老旧,在阳光的照射下,颇似有些支撑不住地轻摇了两下。空气中涤荡着细细的尘埃,阳光穿透,一拍一拍地影映着轻拂在地上的竹叶影子,看起来好不寂寞。
宁紫玉长袖低垂,指尖微露,他轻轻地用指腹拂过小屋内的一切陈设,细心地感觉它们的温度,就好似不知多么贪恋。他的步履很慢,眼神静眷,他一边用手拂过这一件件的物什,一边低眉下来,就像是在回忆着往事一般,浅浅地有一抹笑容浮上嘴边。
浮光暖生,静眷岁月。
屋角一块不大的地方上,摆放着一件白瓷竹纹的瓷器,成色晶莹剔透,纹样素雅简单,很是好看。宁紫玉的手轻拂过它的时候,不知怎的,脑中竟浮现五年前,邵夕刚刚住进这间屋子时,很是爱不释手地拿着它把玩的情景。
“怎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瓷器而已,怎般如此爱不释手?”
宁紫玉眼波流动,仿佛看见,五年前的他二人,竟好像穿越时空,就站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说着话。
“你不知,这天下斑斓绚丽的东西多得很,可我却只喜欢这最简单的一件,如若不是遇见了你,想必我也能过上那浪迹天涯,逍遥自在的生活。”
“也许……我……本就不该遇见你……”
五年前的叶邵夕,说这话的表情,隐没在五年前的时光里,隐没在竹影一拍一拍拂动的Yin影中。
隔着一些距离,隔着阳光下的尘埃,宁紫玉寂寂地看着五年前的邵夕与五年前的自己对话的情景,他想不通,那时,他们怎会一个骄横,一个忧愁,一个Yin鸷,一个寂寞?后来,不知为何,宁紫玉看着看着,有一些很是晶莹shi润的东西,不由自主地便从他的眼眶里渐渐沁了出来,滚烫得厉害,几欲掉落。
他走了几步,指腹又沿着小屋正中央的方桌边缘轻轻拂过。
上好的红木方桌上,简简单单地,只摆放了一盏油尽灯枯的小油灯,宁紫玉怔怔地看着这盏油灯,看见它落了些灰尘,却禁不住出神。
“你若有折子要看,何必来我这里?我讨厌皇宫里那些装饰繁复的宫灯,让人看了眼花,只有这盏油灯。你堂堂太子,在如此昏暗的屋中批阅,也不怕伤了眼睛?”
五年前的叶邵夕,又好像穿越过时光层层阻隔,坐在了他的面前,却视五年后的自己如无物。
宁紫玉见状一阵感动,想伸出手去轻拂一下面前人的面庞,可好巧不巧,五年前的自己却突然出现,坐在了自己与那人之间,正好阻挡住了“他们”。
“本太子偏是要你来这里。叶邵夕,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本太子想来你这里便来你这里,想在你这里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说多余的话,插多余的嘴?!”
五年前的自己,是嚣张的,是跋扈的,是蛮横霸道,不讲道理的。
五年前的自己,也不知为何,经常拿着折子来邵夕这里批阅,宁紫玉当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如今再看,他那时为的,也不过是能够多看这人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呵,不用太子殿下刻意提醒,我自然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五年前的叶邵夕苦笑,眉眼越发得冷了起来,看得五年后的宁紫玉,心脏绞碎了一般,痛苦得厉害。
“随你。”
五年前的叶邵夕一甩袖,颇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