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就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会有好的开始,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结束?是不是,他再也不会成为伤害他最深最重的人?
是不是,他一辈子便可以握着那个人的手,摩挲着他的掌心,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过去良久,忽听宁紫玉小声地说,他的语气悠远,含着轻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人的那一句句话。
“邵夕说,他叶邵夕不是自怨自尤的妇人,也不是心有戚戚焉的女子,他不是没了我宁紫玉就必须要立即投身到另一个人怀里寻求慰藉的人……”
“邵夕说,他也是男人,他也有万丈的雄心和抱负,若不是因为我宁紫玉,他不会停下马来,更不会剑气受挫,一腔豪情,反被囚困于此……”
宁紫玉缓缓地重复着那个人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整个人呆了一样,喃喃许久。这些话,这一声声的念来,听来,倒当真听不出来他是在自问自答,抑或是在问远方的叶邵夕,又或者是眼前的纳兰迟诺了。
“邵夕说,我宁紫玉放纵猖狂,我宁紫玉心有所属,是我的事。而他叶邵夕违背纲常,他叶邵夕怀胎孕子,是他的事……他的事,与我无关,与纳兰迟诺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宁紫玉说到最后,声音沙哑,语句颤抖,仿若就连一个多余的字,都咬在他的牙关里挣扎,再也说不出来似的。
“邵夕说,因为……我是宁紫玉,因为他是叶邵夕,因为他作茧自缚,因为他心甘情愿……邵夕……他这一生,注定只为我宁紫玉一人隐忍至此……”
“可恨我竟看不清楚!!可恨我竟看不清楚!!可恨我竟看不清楚!!”
宁紫玉说到最后,竟愤恨得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杵在身下的大地上,他不知疼痛,好似也不知疲倦地,直将自己的指背上都凿出血迹,也不知罢手。
那些字,那些词,在宁紫玉念来、想来,都幻化成一种直击心口的痛苦,犹如千斤重锤,一记紧接着一记落下,有千斤万两的重量,直砸得他灵魂碎裂,胸口剧痛,几乎便要倒地不起,窒息死亡。
“不错!!因为你是宁紫玉,因为他是叶邵夕,因为他作茧自缚,因为他心甘情愿!!这样!你还让我怎么争?!如何争?!仅仅你一个‘宁紫玉’的名字,你什么都不用做,便已将我纳兰迟诺打败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了!可笑,我在叶邵夕的眼里,竟连争的权利都没有!!”
纳兰迟诺说到此处,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一般地轻轻闭了闭眼,他轻呼了一口气,又说:“当时我还问他,既然如此爱你这个畜生,为何不干脆说出来。”
“他、他如何说?”
宁紫玉这时回魂,终于停下,他咳嗽得很剧烈,不知是被打得还是怎样,没有多大一会儿,嘴边便咳出一大片的血迹,染红胸前的衣襟。
“他说,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即便他不说,你也早已将他看透了。若是说了……只怕是自取其辱而已。”说罢,纳兰迟诺又狠狠给了他一脚,不解气似的。
“他说他叶邵夕会走,但即使是走的时候,也是凭他一个人。来去随风,去留无意。他不靠任何人,不凭任何人,他会走得轰轰烈烈,彻彻底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宁紫玉走了,就反身投到我的身下……”
“宁紫玉你知不知道!当初跳崖便是你逼他的!!是你逼他的!!”
宁紫玉听罢此话,只轻轻一震,不多久后,他又惨笑一声。他这笑笑得很是凄凉愁苦,不知几多伤心欲绝,不可化解。
“邵夕,邵夕,你不如恨我,你不如恨我啊……”
原来,笑来笑去,方知,他竟是在笑自己。
“苍天为证,大地为媒,我林熠铭在此发誓,此生此世,绝不有负于卿。”
宁紫玉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一日的云阳山上,他和那人说了此生最为不负责任的一句情话。
可哪里想到,那人却当成是宝一般地,记了一辈子。
所以他才会说出,“因为他是宁紫玉,因为我是叶邵夕,因为我作茧自缚,因为我心甘情愿!”这般决绝悲恸,令人无语应对的话来吧。
可是,邵夕,你怎么就不想,与你信誓旦旦地说这话的林熠铭,怎配?!与你有言在先,事后反悔的宁紫玉,怎配?!
“是我负了你!是林熠铭负了你!是宁紫玉负了你!……”
世人谤我,只需微微一笑。然而若是叶邵夕呢?邵夕谤我,我该何颜以对?宁紫玉没有想过。他自己也说过,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邵夕的人,他绝对不会饶过,然而时至今日,他宁紫玉终于发现,给叶邵夕最致命一击的,伤害他最深的,居然会是自己。
正是有情,才伤害最深,正是有意,才害他匪浅。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傻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纳兰迟诺说得不错,能牵着你的手一起死去的人,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可以,他可以,梁诗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