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光景,就变天了。
她好半天都缓不过气:“从哪得的消息,可靠吗?”
香九拉她到一边,将昨夜在静观斋的所见所闻全数告知她。
端太嫔早就晓得香九入宫,是受隆亲王所托,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将容清毫无情义的抛弃。
“所以你今日来,是想……”
香九咬紧牙关,好似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现在阿姐生死未卜,我亦不能在紫禁城内坐以待毙——”
端太嫔拽住她的衣袖:“你想离宫?”
“嗯。”
“不可!城主已经出事了,你再不能有三长两短。”
香九却是倔脾气:“我要去找我阿姐。”
“去哪找?”
“自有地方。”
“外头全是想杀你的人。”
端太嫔焦急道:“你还明白吗?你阿姐定是预感到断英要反,也预感到自己要逃,才抢先一步下了追杀令,把困在紫禁城。”
这样一来,她会成为断英唯一的靶子,万箭穿心,也只她一个人受。
端太嫔的呼吸,明显比方才快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像是哽咽。
“你千万别辜负你阿姐的良苦用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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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九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养心殿,她窝在佛堂里,睡在蒲团上,不吃不喝,谁说话都不理。
木苏娆下朝来寻她,也被她不近人情的赶走了。
木苏娆那叫一个委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不爱她了吗。
好气哦。
遂叫来井喜问话。
井喜身为一名负责任的耳目,诚实道:“香小主去了趟寿安宫。”
又去寿安宫!木苏娆更气了,上回孤女寡女同处一室,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咋还一而再呢。
不要脸。
南叶蜷起手指,抵在唇边,咳了两嗓子,甚是贴心的提醒说:“皇主子,当前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木苏娆恍然大悟,不自在的挺挺身,舒展开Yin云密布的眉眼,问井喜:“然后呢?”
井喜:“然后就这样了。”
木苏娆:“……”
南叶经验老道,捋了捋胡子并不存在的胡子,拿腔拿调道:“太监的心思您别猜。”
井喜配合他:“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
木苏娆:“……”
木苏娆拿过南叶的拂尘,挑起佛堂的半面门帘,悄悄瞅了一眼,见香九正以天为盖地为炉,四仰八叉的躺着。
肯定受了刺激,而且刺激还不小。
木苏娆费解,心想香九是她认定的媳妇儿 ,她也甭摆架子,进去一通软磨硬泡、撒娇打诨,多多少少能榨出点东西,比在这干站着强上百倍。
虽说要丢点脸,但脸算个啥,要脸的都单身一辈子。
说干就干,她让南叶去趟御膳房,做两道香九爱吃的小菜送来。
香九很会吃,许是被北原艰苦的生活条件给祸祸久了,吃东西专挑山珍海味、玉翠佳肴,妥妥的暴发户行径。
是以御膳房的准备时间偏长。
人说慢工出细活,清炒鲍鱼丝、红烧凤尾虾、绣球干贝、生烤狍rou、佛手金卷……
一道道一品品,怎么糟蹋银子怎么来。
木苏娆很满意。
南叶则很忧伤。
呜呼,养男宠的成本这么高吗?这要再养上一两个,那不得国库空虚呀。
木苏娆把他忧伤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沉下神色道:“你不满意?”
南叶发挥炉火纯青的变脸术,展颜道:“皇主子哪里的话,奴才只是担心早膳吃荤腻,香小主肠胃不消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木苏娆抿嘴做沉思状:朕还不如一个太监心细。
活该朕单身!!!
吵架
人说美食能让心情变好,香九这位来自大山深处的孩子,又怎能抵抗珍馐美味的诱惑。
木苏娆领着一干宫女进来,将食盒在她脚边摆成一个圈,盒盖一一掀开,扑鼻的香味宛若狂风骤雨,差点掀了她的天灵盖。
感官刺激太大,香九的意志力开始变得薄弱。
可是罪恶感油然而生,阿姐生死未卜,在漫漫逃亡路上挖草根,吃树皮,她怎么贪图这一时的享受。
背转过身子,选择视而不见。
木苏娆抱臂而立,眉眼处爬满困惑,抬了抬下巴,赶走了所有人,方才拾起象牙箸夹了只醉蟹搁到她鼻息处。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香九捏住鼻子,无声对抗。
木苏娆:“……”
她越挫越勇,音线放缓,显得无比温柔:“这是儿时的味道。”
香九继续捏鼻子,无声的对抗更进一竿,并且鼓起了黑葡萄般的眼珠,让木苏娆瞧瞧她眼里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