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粮喝凉水了事,困了也不敢熟睡,只得把针包压在胳膊下垫着好打盹的时候被刺醒;为了打通你早已淤塞的气脉,婵娟更是冒着元气大伤的风险耗费心神亲自为你梳理真气!”
“先不说你这么些年来的对妙音门的兢兢业业到底能不能回报得清这一笔救命的恩情,就算你已经报清了这笔恩,何家庄又给了你什么,才让你能够弃良心于不顾,从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妙音门转投到另一个没有根基的何家庄?那边的贼子们究竟给了你怎样的好处,你才——”
“春姐。”秋月满突然出声了,她带着深深的倦意开口道:
“当年其实并不是‘你们捡到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我’,而是‘何家庄把专门为你们准备的饵抛了出去等你们上钩’。”
“当时的何家庄庄主知道你们心善,他觊觎妙音门的藏宝多年,便想了这么个狠招出来,一心想的就是要让你们带我回忘忧山妙音门。要是事成了,从此妙音门里便有了一根何家庄的钉子;要是事不成,那无非也就是死了个人而已,何家庄素来视人命如草芥,像我这样的小卒子的命,要是就这么白白丢掉了的话,也无非就像是在大海中消失了一滴水一样,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薛书雁立刻就握住了杜云歌的手,而和秋月满共事了这么些年的凤城春等人当即便惊疑不定地猛地起身看着她,半晌之后夏夜霜才发话了:
“我们还以为是何家庄的人把你半路收买了的,可没想到你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何家庄的人?!秋月满——秋月满,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就算是一条畜生,养了这么些年也该喂熟了,可你呢?你倒好!不仅没能把你喂熟,反而让你把自家的食儿叼出去给别人家了?!”
秋月满没有接话,只是叹了口气道:
“我其实……不是爱财如命的人。”
这话说得可太稀罕、太让人难以相信了!素来恨不得一文钱劈成两半花、风过留痕雁过拔毛、恨不得从石头里也要攥出水来的秋月满竟然说自己不爱钱,谁信?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凤城春却突然想起多少年前的一桩旧事来了。
那时秋月满还没暴露自己的叛徒身份,在一次私下里的对酌之时曾经半真半假地和凤城春这么开过个玩笑,只不过当即就被凤城春给笑了回去:“秋妹呀,别人说这番话我是信的,但是你要是说这番话,我可万万不能信!”
当时还没有落到眼下这个地步的秋月满也笑着问道:“那要怎样你才能信,我并不是一个爱财之人呢?”
凤城春想了想,便道:“除非黄河水倒流,白日参辰现,北斗倒挂天南面吧。”
秋月满当时便大笑三声,竟有些自嘲的意思了:“那要是我某日真的不爱财了,春姐可千万看好外面的天上到底有没有白日参商、南天北斗!”
凤城春下意识地便往天边看去。只可惜北斗还在天上好好地挂着呢,一点倒挂去南面的意思都没有。就在此时,秋月满又开口了:
“话已至此,我不妨告诉门主,这么些年来,我其实除了往何家庄转移钱财之外,再没做别的任何事情。而正是念着当年婵娟的恩义,我甚至就连在转移钱财的时候,也是动了手脚的。只要我赚的足够多,何家庄那边的人又不能来查账本,他们只会要个定额的钱数,那留给妙音门的也就越多了。”
“虽说是各为其主,但是婵娟是真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有……记着的。”
她终于抬头看向杜云歌,苦笑道:
“我不是在给自己求情。只是门主,你生来就是金贵的妙音门一门之首,自然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这个说法,而我也正是如此,仅此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率先开口说话,只得齐刷刷地全都把目光投去杜云歌那里了:
要是秋月满说的是实话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杜云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眼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了。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倒显得她有种格外茫然而倦怠的神色出来了,半晌之后她才开口,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秋月满道:
“我用的香是百濯香。”
胭脂·二合一
换作任何一个对香道有所了解的人来的话, 杜云歌这句话简直就约等于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然而很可惜,眼下在秋月满房间里的诸位除了杜云歌之外,是两个对武学之外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武疯子和一个只对杏林之道感兴趣的夏夜霜, 还有一个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露馅了的秋月满,也就凤城春博闻强识,能够对此略知一点半点了:
“你在用百濯香?”
杜云歌点点头道:“自打比武招亲大会之后就一直在用,没再换过。”
她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取了块碎银出来, 这碎银刚从荷包中拿出来, 站得离杜云歌近一些的人便全都闻到了一股馥郁而悠远的香气。这股香气虽然动人得很,可是距离一远, 也就闻不到什么了;但如果近前深深一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