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看着薛书雁这么认真,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把自己碗里的抄手往她那边多拨了几个,没一会儿就在她师姐的碗里堆了座小山出来,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跟她们共处一室的客人们只觉得坐在这里继续吃也不是——空气中飘荡着的都好像不是抄手味儿了,是腻的要死的甜味,但是如果立时就起身离去更不是了——抄手没吃完多浪费,便如坐针毡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赶紧匆匆离去了,就好像坐在一旁的那俩姑娘是某种会吃人的猛兽一样,走得要是略略慢了那么一步就要当场死无全尸了。
薛书雁和杜云歌这俩人可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多有问题。就在两人都吃了个七八成饱后便齐齐放下了筷子,因为今晚要夜探的话不能吃太多,否则真气运行便会有凝滞之感,正在她们结账的时候,突然听见从街对面的古玩字画铺子里传来一阵喧嚷吵闹之声:
“拿着这么个破玩意儿就想来卖钱?呸!那印章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你连你大爷都敢骗?日你个仙人板板,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上最火眼金睛的人是谁?”
“你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大包天不要命了,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这就是!”
杜云歌一开始无意掺和这些普通人之间的争执的。薛书雁付完了账之后,她便要拉着薛书雁走了,等到个没人的僻静之处再用轻功一路纵跃过去,查探一下那座荒宅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她们刚一转身,便听见那位被从店里给直接打出来、一骨碌地沿着台阶摔了个头破血流的书生打扮的人哭喊道:
“这真是妙音门门主杜抱琴的真迹啊!”
他哆哆嗦嗦地紧抱着怀里的那个长条匣子,声嘶力竭地恳求着那一群从台阶上俯视着冷笑而对的人们,道:
“各位大老爷就行行好,再看一眼——就一眼!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要不是我母亲病重之下需得用百年老参这样的好药,我也不会偷偷把家传的宝贝拿出来卖的哇!”
那帮古玩字画的老板纷纷冷笑:“别扯了。谁不知道妙音门初代门主杜抱琴琴棋书画无所不Jing,你再看看你怀里这玩意儿究竟是个啥?”
“说这样的画是杜抱琴的真迹,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一听,竟然有人要用赝品谎称是杜抱琴的真迹,便纷纷唾弃着离去了。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之后,这书生还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画,嘴里还在难以置信地嘟哝着“这的确是杜抱琴真迹”的时候,就感觉有人——不,有什么冷冰冰又硬的要死的东西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转头一看,便被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把长剑的高个儿姑娘给吓了个正着:
像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最不愿意和江湖人扯上关系了。江湖人个个都仗着自己身怀绝技,天天飞来飞去的,完全没有把王法放在心上的意思,要是有人挡了他们的道,便保不准要当街行凶!
书生赶紧一叠声地告饶,抱着自己的画就要溜了,然而就在这时,有道相当柔和动人的声音从这持剑女子的身后传出来了:
“诶,我看看你的画儿。要是好,我就买了。”
这书生大喜之下,也顾不得持剑女子那似乎要把人给冻成个冰坨子的眼神了,赶紧把画展了开来,赧然道:
“虽然、虽然不好看了点,可这的确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姑娘,姑娘要是识货的话,随便开个价,有个一两百银子的的我就卖了!”
杜云歌在看到那幅画之后当即就僵在了原地。书生一看她的反应,和之前那帮人一开始的反应没什么两样,心下便大大怆然,觉得这姑娘肯定也不会买了。然而杜云歌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直接就从手上撸下了她戴着的那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道:
“……是挺丑的。但是倒也丑得别有一番风味。”
“这镯子买来的时候一千五百两白银,是前朝宫中的式样。你拿去随便当罢,就算碰上顶顶黑心的商家,也能当个五百两往上。”
这书生大喜之下把画往杜云歌的怀里一塞,连声道谢“大恩人定然好心有好报”,便冲着不远处的当铺冲过去了。薛书雁心下好奇得很,便问道:
“有多丑?”
杜云歌默不作声地把画一展,当即便让薛书雁也说不出话来了:
上面画了个小狸奴。还是神似刺猬的狸奴。作画之人看来是想把狸奴身上的毛绒绒的一身好毛皮给画出来,无奈功底不够,没画出那种毛绒绒的感觉,倒是画出了刺猬的感觉来了。
要不是旁边有首题诗——整幅画上下也就这个字挺对得起“杜抱琴真迹”的名号——明晃晃地写着陆放翁的“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只狸奴!
薛书雁发自内心地点评了一下:要她来画的话,她可能都要画得比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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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就是猫_(:з」∠)_别怀疑,这么丑萌丑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