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工作也好,房间也罢,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他这一头假发到底戴不了多久,还是先想想……将头发染回来比较好。
颜意垂了垂眼,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任何行李,甚至门都没锁,便背着那个小包便重新踏出了门。
生活用品便也罢了,他在来的时候便看到路旁有一个生活小超市。虽然不大,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地方的物价倒十分便宜,颜意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花了不到四百块钱。颜意拎着东西顺着记忆找到自己租房的地方,提着一堆东西爬上了二楼。
他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在地上,抬手关上了房门。
窗户虽然陈旧肮脏,但好歹没有破破烂烂,玻璃上蒙了很厚的一层灰尘,将窗外的阳光挡了大半。颜意随手开了灯,从买回来的大包小包里找到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一面镜子,一瓶小小的染发剂。
这种劣质的染发剂自然对身体不好,但还好只是使用一次。颜意将瓶子拆开,对着说明书细细地研究了好一会儿,垂着眼将戴了四五天的假发缓慢地取了下来。
假发乌黑顺长,摘下后露出原本灰扑扑的短发。颜意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头浅灰色的短发,视线停顿了许久。
第一次染灰发是什么时候?十四岁还是十五岁,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突然心血来chao,拖着柳向晨和曹航一起吵吵着要染发。曹航宁死不屈,坚决不愿自己土生土长的一头乌发染上奇奇怪怪的颜色。柳向晨却是半好奇半屈服于颜意的yIn威,染了一头浅棕色的颜色。结果染出来后两人都满意极了,柳向晨是因为尝试了从来没试过的发色,而颜意却是因为那一头浅灰色的颜色,实在是衬极了他。
张扬而肆意,将十几岁的颜意衬得更加意气风发。他又生的Jing致,一头灰色将他的皮肤衬得极白,像一个Jing致的洋娃娃。颜意几乎第一眼看到染好的发色便喜欢上了,他向来不是一个长性的人,却生生地将这头灰发维持了许多年,成了颜大少爷的标志性专属发色。
即使在被迟默圈禁,压抑而绝望的那段时间里,他改过陪伴自己许久的小狐狸头像,却也从未想过将这头灰色染回原色。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在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瓶廉价而劣质的染发剂,一点一点将那头张扬的浅灰色染成最初的黑色。
像是一个开始,却分明是一场结束。
颜意动作没停,笨拙地将自己的头上涂满了黑黑的染发膏,然后从一堆买回来的东西里拿出一个盆去打水。他忘了买烧水的东西,这破地方更没有带有热水器的卫生间,仅有的一个卫生间在楼下,里面只有一个肮脏不堪的蹲坑位。
水龙头在室外,有水珠溅到颜意的脸上,激的他顿时一个哆嗦。颜意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水温,不出意外的冰冷刺骨。
颜意顶着一头涂满染发剂的头发,一时有些纠结。这盆水洗下去,纵使平时身体素质还行的他也难保不会感冒,但眼下顶着一头染发剂出门,又似乎不是太合适。颜意纠结了一会,终于决定做一个坚强的勇士,咬着牙便要将头埋进去。
一句尖声的惊叫打断了他的动作,颜意茫然地转过头,便见那位已经是自己房东的大妈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颜意半天才反应过来,摘掉了短发的他房东应该没认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下意识地便要挠头,顾忌着头顶的染发膏只得生生止住,对大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赵阿姨。”
签合同的时候,颜意看到房东大妈的签名,赵晓梅,一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的名字。
房东只是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毕竟他这张脸长发或者短发差距都不大,只是刚开始看时有些吃惊罢了。颜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房东伸出一根手指头还在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林悸你没事吧?用这水洗头?”
林悸便是他用的假名。颜意被这么一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讷讷道:“忘了买烧水的东西。”
房东一脸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半响,转身蹬蹬蹬跑到自己房间里提出了一个破旧的热水壶。
“用这个。”房东凶狠地蹬了他一眼,忍不住唠唠叨叨:“年纪轻轻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仗着年轻体健就给我作……”
她将半壶水倒入盆中,伸手探了下温度,这才停止了碎碎念:“洗吧,洗完出去买个水壶和热的快,这天没热水怎么行呢。”
颜意讪讪地听着她骂完,一迭声地点头称是,眼见着大妈转身回屋才匆匆地洗了一遍头。
一遍自然是洗不干净的,但好歹还能出门。颜意顶着一头半干不shi的碎发跑出门买了热水壶和从未用过的热水器回来,按照说明书接了水烧上。这东西他以前从未见过,倒十分稀奇。
热的快名副其实,几乎不到几分钟,颜意就听到水壶呜呜地响,水烧开了。
颜意提着水壶和盆下楼,细细地又洗了一遍,这才回到楼上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