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榆挑眉,突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笑出声:世人皆知高家长子学识过人、才高八斗,皇夫不该如此自贬傲骨,虽世道纲常遍论男儿无德便是才,可世间英才从未分过男女,不知皇夫可听过民传第一权臣赵晋、鬼阎罗徐文昭以及无用女帝榆木朱?
陛下恕罪。
听到朱榆这般言论,高长佩面容清冷的跪于地,却跪不掉他一身傲骨。
朱榆蹲于高长佩身前,两人得以直视,她的笑眼中并未将对自己的辱评放在心中:我知我德不配位,世人心含不公二字,可这并非我欲所求或不欲所求能决定的自古世间那有真正的公平,我自不能站在公道上说话。
高长佩如清潭的眸子略有怔愣,丢了初始的泰然
朱榆将跪于地的高长佩扶起:可是,世事公道不该隔绝男女,虽说礼教大于天,自古女尊男卑,男儿生来便不该触碰大统之道,可今已有男人屡次捅破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却也为未见天塌出骷髅,死人定的规矩,活人守,注定不长久,权势利益之下皆能商量,所以男儿身从不是绝地,四季变更、昼夜交替,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那未来必会开出一条适合男儿走的路,只望到时皇夫亦能道出不公二字。
扶起赵晋之后,朱榆眉目间又恢复了一贯做派,转身品茗起青竹烹煮的茶水,高长佩感知着鼻息那缕幽香愈走愈远,心底莫名又冒出一道幽影
心底异动如何都在转瞬被高长佩消融干净,他盯着已经沉浸在民间杂记小本中的朱榆片刻,又遵守起了皇夫的本职工作,陪护在朱榆身边。
入夜已然戌时,包办婚姻的两夫妻也没有绵密的体己话要说,早在摇曳的烛光中散发就寝,他们规矩的躺在床榻上依旧泾渭分明,直至朱榆也伴着一更声响渐渐沉入梦境。
高长佩的眸子在烛光轻摇中翻出幽光,黑暗中少了规矩的束缚,让他盯着朱榆恬静的睡颜打量许久,似想从上面找到他想要的线索,不过很快他便有了新的收获
朱榆嘴角出现晶莹光泽,这让高长佩薄唇愈发紧闭,接下来已然给不了他思索其他的机会,渐入佳眠的朱榆睡姿若脱缰的野马变得奔放,好似身上按了人体探测仪,就近进攻起枕边人,软白的手肘子砸向高长佩胸口,腿肘子亦顺竿爬的搭在了舒适的地方。
小胳膊小腿虽是不疼,可两人肢体算是彻底纠缠在了一起宽敞的龙凤枕利用率变得极低,不安分的脑袋最后抵着高长佩的肩膀停止造作,很快,淡淡的鼾声均匀的传入高长佩耳中,高长佩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漆漆的床顶。
良久,黑暗中传出一声带有无奈的叹息
----------------翌日---------------------
当批阅百官鸡毛蒜皮的扯皮奏折步入尾声,朱榆以为可以下班的时候,议殿又出现了觐见的通报,朱榆再不想见,也还是硬着头皮让侍者宣见了。
议殿向来冷清,一旦热闹起来,就得够她头皮发麻的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你工部尚书,怎会突然找到朕这里?
扬花奉上一早准备好的奏折:自陛下登基之后,为了普天同庆,工部下派人力修缮了数十条主要运输枢纽的,今年又营造了多个大型水利工程于南方,工部预算早就不够支撑,而户部行事拖沓迟迟不肯下银库,臣御下多次与户部列举开支明细流向,却依旧次次碰壁,许多工程迟迟得不到收尾,这户部已是明摆着持权作威,还请陛下明示。
朱榆听是听懂了,要钱不给嘛,可是朱榆用一种你在干嘛的眼神看着扬花,好似这些政务上的摩擦,不在她这个一国之主的职责范围内。
扬花早就清楚,女皇是什么德行,悠悠回道:陛下,一直以来都是内相大人为陛下分忧朝政,可是,前日大人遭遇刺杀,已重伤两日,一个时辰前才清醒,内相大人此次伤及根本,对政务有心无力,让臣等自行交由陛下定夺。
砰!
朱榆惊骇之下,猛然起立,桌面层叠的奏折瞬间坍塌,掉落一地。
你你说什么?内相怎会突然遇刺他伤的如何,可有大碍?
看着朱榆焦急不安的模样,扬花只觉帝王之家惯会做戏:回陛下,内相大人此次遇袭伤及心肺二三,太医说内相大人能醒来全靠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朱榆忍不住来回在议殿中走动,嘴中念叨:为何突然遇刺怎么朕今日才得知得去看他朕明不!今晚,今晚朕会去内相府邸看望,你现在就去告知内相。
此时的朱榆面色苍白,焦急中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并未有多一分的担心
扬花脾气暴烈,看着朱榆火急火燎的模样更觉碍眼,鄙视其窝囊做派的同时更多的是为他敬重的赵晋感到不值,与其捧无能之人坐享其成,不如自披黄袍上位!
深夜
在赵晋的默认下,朱榆私离皇城过程中,没碰见一位禁军,顺利躲过皇都暗处的所有眼睛,进入了赵晋的府邸,这是赵晋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