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均一没事,舒作诚这才松开一口气,赶路这么久积压的疲惫一时全部找上身来,他立马觉得腰酸腿软,弯腰扶手在门框,后来索性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人身材细长,身着红袍,随意一站都是亭亭玉立,此刻他更是挺得笔直,身上的线条削薄坚厉,颇有些许冷酷的气氛。
颜京墨生的斯斯文文,可力气却不小,他闻言立即将那孩子打横抱起,嘱咐舒作诚一句:“渝非少爷有孕在身,也跑不得。”
舒作诚累得很,方才白均一的病情扰乱的思绪再度折返,一想到他聋了耳朵,心中不禁又酸涩起来。他长长叹了口气,满脑子都在想着儿子这些年受过的苦,愈加不快。他也无心理会汤尹凡的命令,
“我说我什么也没做,你信吗?”
舒作诚欲进门,却被那人一把拦下。
“说,你又对他做了什么。”汤尹凡没有回他,也没有看他,他不屑于多看舒渝非一眼,他低下头看着地,看着自己的脚,出言直问。
那人嘟嘟得骂着,字字入骨。
汤尹凡白了他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地模样,他道:“你说说你除了添乱还知道些什么?蹲地上不雅,站起来!”
白均一倏而停下脚步,摘过挂在腰间的剑,剑鞘未褪,正直直抵在舒作诚喉间。
不行,舒作诚不能任他这么跑下去,可舒渝非这身子旧伤未愈内力匮乏,他运功困难,刚想尝试用轻功追过去,就见那孩子一头扎进一人怀里,随即瘫软下去。
道:“你的药呢?”
舒作诚也执着地追上去,追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孩子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恐是要去寻药。他这么好面子,在大庭广众面前被揭掉伤疤损失颜面也就罢了,如若在此之时心疾复发,可不得沦为众人的笑柄。
白均一烦他烦的要紧,趁他发呆时,咬着牙捂了胸口小跑离去。
白均一已经昏厥过去,他脸和唇皆无血色,在那人怀里的小身板止不住地打着颤,舒作诚上前两步,伸手点了两下锁住他的两个穴位,暂时延他一时性命。
白均一啊白均一,你这一点还真是像极了你爹韩昭!
好在那人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待舒作诚跑来一看,好巧不巧,这孩子正撞在贯清谷的管家身上,正是汤尹凡的跟班,颜京墨。
“谁准你进去的!他说了不想见你,你是想气死他吗?!”
白均一转出小街跑到大道上,市坊勾栏,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少年跑得跌跌撞撞,陆续碰撞到好些个人,可他无空去理会旁人责骂,一味地向前奔行。
他到之时,汤尹凡早已两胳膊交叠相抱在一起,立于门前等候他多时。
“他心疾……他心疾犯了……还跑了一路,你快带他去找药。”舒作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这是?”颜京墨被撞得突然,胸口的闷痛来不及揉,连忙接住滑落在侧的少年。
“顾不得……别废话,你快些带他走!”
“白均一!”舒作诚大叫道。
早不问晚不问,如今事情发生了好些天,他这才来问。舒作诚知道白均一出事儿,汤尹凡六神无主,即便是再厌烦韩韫天,也得留他在身边才能安心。现在却偏偏没了那人消息,也唯有舒渝非可能知道线索。
汤尹凡的头没有抬,突然侧眼瞪他,小声嗔骂道:“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还当你厉难之后能有些长进,果真我还是高看你了。你要是再犯,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这种事情常常发生,以至于那人无需多想便知始作俑者为谁。
颜京墨施以轻功,三两下淡出他的视野。舒作诚一时不知贯清住所在何处,来回打听几番,周周转转,又废了全身的力,这才赶到一家白墙黑瓦的宅院前。
他也无暇管及这些,问道:“火盆如何了?”
他究竟还是忌惮那人三分,不想惹麻烦,无奈站直身子,半靠
“如果没稳下我会站在这儿吗?!”他大声责备道,“我问你,韩昭人呢?!”
舒作诚道:“你吃药要紧,有什么账你往后再与我算!”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
“我……也在找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也不知他在何处,恐是已经离了平金。”
骂得好,骂得很有他汤师弟的风范,不拘小节,直达重心。舒作诚若有闲心估计还得在心中给他鼓几个掌来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意。
“不像话,站起来!”
舒作诚知道汤尹凡生气最不好对付,他虽说打心底不怕他,但他也清楚那人对舒渝非回事怎么样一个态度,故会凶恶难缠,难免教他好生头疼。
“你现在跑不得!慢点!喂!”
“滚开!”白均一早已失控,折回长剑,反之剑鞘再度捅向舒作诚的胸间,直逼那人退了几步。
“他的病稳下了吗?”奈何他没有闲心,既然不让进,舒作诚又打不过他,只得急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