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佳音撤下一桌的清汤寡水,换上一桌子丰盛的绝味佳肴。
“王爷,元荔忠心待我,我想留他在身边。”
宁王没接他们的话,而是看向一旁不曾吭声又唯唯诺诺的元荔,低声道了句:“你就是如此照顾少爷的?”
有个王爷舅舅撑腰倒是好,有他在跟前儿,舒作诚大可以放肆开来,为所欲为。但是在这些皇室贵族面前,整日礼法约束着,不是下跪就是磕头,也极度令人心烦。他渐渐地倒是失去了对姜远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约莫着是因为此时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同他叙旧,再谈风月。
从形势上,舒作诚已大致了解,元荔是宁王的人。宁王将他抚养长大,这些年承担了类似于父亲一般的角色。
虽说舒渝非是他的少爷,但事事还是王爷做主。
在场之人,包括舒作诚在内,都被吓了一跳。
舒作诚用脚轻踹了元荔的屁股一脚,“王爷让你留下来了,还不谢恩。”
舒作诚心下清楚这几人的小九九,学着用孩子的语气主动开口道:“是我乱跑,不慎从恒川楼上跌下,摔了头,丢了记忆。请您不要责罚他们,若要怪,怪我好了。”
“元荔与我讲过我的身世,也讲过有关于您的事情,见您气质不凡,便赌了一把。”舒作诚本身的辈分比姜远还要长一辈,此等老油条,说瞎话都不带眨眼。
那人见他此番解释,宛如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他信了,且信得痛心疾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王爷说是带元荔回去,实则是要他的命。只有舒作诚亲自张口,才能把元荔保下。
“你是真真切切不记得了?”姜远凝望着他的眼睛,担忧,心痛,慎重却又满是关怀的问他:“为什么会从城楼摔下,如何掉下来的,也不记得了?”
“他是个累赘,本王不养这样的闲人!”
宁王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像是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这才赶忙关切问道:“恒川楼这么高,是会出人命的。你当真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元荔用袖子随意划拉了一下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他抽噎着,用着常人已完全硬不清晰的语调和节奏道着谢。宁王受不了他这副德行,嫌他碍眼,挥袖遣他出去哭,什么时候能止住再回来。
“可有伤到哪儿?”那人反应慢了几拍,现在开逐渐开始着急,失去记忆可不是一件随口说说就能过去的小事儿,“你不记得我了?一点,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
舒作诚闻着肉香,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那盘东坡肉,从前也不曾觉得自己对这油腻的美食如此上心。他自顾自拾起筷子,忍住口水,他不顾礼法,刚要伸手,就被这王爷舅舅拦了下来。
舒作诚摇摇头,他不是舒渝非,他自然不知道。
从前结识姜远,深知他自我要求极高,以为他未来会成为一个严父。现在见其慈父的溺爱模样,舒作诚着实觉得好笑,不时想着舒渝非被他用这种方式管教长大,应是个怎样嚣张跋扈的性子。
姜远喘了粗气,眉宇紧锁,一时无人敢在他气头上插嘴解释。
“你若失忆,刚刚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舒作诚未来
“我会请上好的大夫为你诊治,这些日子你要吃药,这些大鱼大肉就先戒了吧。”
“谢王爷挂怀,除了丢失记忆和几处擦伤以外,并无大碍。”舒作诚心道,这儿哪儿是丢了记忆,说不定直接就摔死了。
元荔不敢顶嘴,低头趴在地上小声抽泣着,一味的认错。他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舒作诚不禁心软,虽说他脑子不灵光,却天真烂漫,忠厚老实。他也着实看得出元荔本就不是习武的料,自然从未有责怪之意。听宁王道了句同他回去,元荔吓得连磕了几个响头,眼见着要磕出血来,舒作诚急忙回过神来,道:
他的语气平淡,却吓得元荔迅速拜倒在他靴前。
“我不记得,可他们是这么说的。”
半晌,焕东才开口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一日渝非为何会去城楼,发现的时候,刚好赶上他跌落下来……是我不曾照顾好师弟,是我的错。”
“王爷,将他留给我吧。算是渝非,求您?”舒作诚想着按照惯例这番说辞之后他是不是也得跟着下跪求他,没想到他刚起身那人便允了。
“那日我们本应都陪在他身边,让师兄涉险也有我的错。”映南道。
瓷盘叮铃桄榔地响着,茶杯滚落在地,掌心落及之处的木质圆桌瞬时凹陷了一块,其周围还布满裂痕,整个台面摇摇欲坠。显然,宁王已是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奈何愤懑难平。
会这么快发现舒渝非失忆一事。待他发现之时,说不定舒渝非已经恢复记忆了。
“本王留你何用?!贪生怕死,惧剑晕血,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我看你也别留在这儿了,同本王回去!”
“元荔不是闲人。有些事情上他做得的确不出色,帮不上忙。可是他照顾我无微不至,仅此一夜,我便能感受到他待我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