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泽想了想,说:“这是你要听话的地方---你一进这间屋子,就要听我的话,知道么?”
霈泽看向自己尚未痊愈的左小腿,放弃的念头油然而生。
霈泽很满意,他滑到床边,示意旁边的衣柜道:“首先,来选一身睡衣。”
他朝沙发走去,有靠背,可以把后背紧紧贴在上面,后面被兜着,前面抱着鲨鱼,这样才能安睡。
霈泽记得这个玩偶,他买的,他送的,甚至连鲨鱼穿的那件白衬衫,也是他的。
霈泽使坏,抬手对小郑道:“明天把秋千拆了。”
霈泽便转过轮椅,默不作声朝着客厅连廊的客房滑去,他故意的,以为会看见伊晓杵在原地傻呆呆的,没成想没呆住,竟小跑着跟过来了。
小傻子的心思你别猜。
“包里装的什么?”
楼梯间的触摸灯忽明忽暗,伊晓跟在小郑身后下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鲨鱼玩偶。
“...我,好了。”伊晓走回霈泽身前,按照指令选了挂在最外面的一身深蓝色睡衣,触感绵软,他一拿在手里就很喜欢,他奋力思考,这让他本就红肿的脸蛋烧得更加热烫,“...我,要穿吗?”
车门“嘭”地合上,亲吻很凶地落下。
霈泽按住眉心,怕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简言之,睡相奇差。
是还好,若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
霈泽只想到他穿着他的白衬衫在屋子里跑,一双脚套着蛋黄色的棉袜,衬得两条腿泼了牛奶一般。
霈泽极轻地一咋舌,问题来了,这家伙的睡相他还是很清楚的,竖着躺下,横着醒来,床上不论放几个枕头都能给你扑棱到地上去。想当年第一次同床共枕,当晚他把晓晓干晕操醒再干晕,不打紧,第二天没做,养身子,于是晓晓恢复些精力,一晚上把霈泽闹的,抱着都没用。
五.
伊晓抱紧他的鲨鱼玩偶,小声道:“...知道了。”
小郑应下。
凌家花园里有一张秋千椅,伊晓的目光从迈进栅栏门后就一直黏在上面,心思一览无余。
“当然要。”霈泽笑起来,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一个小药箱,“全都脱了,脱光,再穿上它们。”
睡床啊。
还以为会吃惊、会害羞,至少会扭捏,却不想晓晓只迟钝地听明白意思后,就抱着睡衣回到沙发前,先脱下棉服,叠叠好
霈泽把选择权交给伊晓:“床,沙发,你选吧。”
伊晓谨慎又好奇地环视四周,这对他来说已经很大,墙面上有雕刻的花纹,壁灯好好看,吊灯也好好看,脚下也厚厚软软的,垂地的窗帘绣着繁复华丽的图案,随便哪一处,都比伊晓的老小区房子要精致漂亮。
伊晓问:“...这是,哪里?”
“...袜子,好几双。”
陈婶儿迎出来,她在接到电话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西红柿肉酱卤子,手擀宽面片儿,万事俱备就等小少爷带人回来。
霈泽心情大好,指挥晓晓打开其中一间客房门,说:“我的卧室本来在二楼,腿瘸了,上不去,你就暂且跟我一起睡在这儿。”
霈泽发觉自己的强忍一晚的耐心终于要耗尽了。
伊晓把他的鲨鱼先生挤在角落里,挨着鼓囊囊的靠枕,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声太小,霈泽没有听见。
九棠府别墅区万籁俱寂。
陈婶“哎呦”地瞧这伊晓这花猫脸,还不待应声“好”,就听一长串叽里咕噜的肚子叫,叫得她愈发心生怜爱,她催到:“先去洗洗脸,啊,洗干净了就出来吃面片儿。”
三个月,每天晚上都独自摸黑回家,又是谁帮他找的这里的房子?房东知道他是笨笨呆呆的吗?或者,其实他就是和房东住在一起?
再者,今晚在车上强吻晓晓,还把人给吻生气了,好不容易歇下去的眼泪卷土重来,哭得霈泽头大,索性又按在怀里亲了一通,以毒攻毒,竟奏效了。
他拉开车门,被小郑搀进座椅里,轮椅用不着他管,他倾身把呆站着的晓晓拽进车里,这才发现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干瘪瘪的书包。
选床的话,他就想想办法,选沙发的话,他就再抱一床地毯来垫在沙发下头,滚下来也摔不疼他。
伊晓朝拉开的橱柜看去,横纵交错的木板隔断出大大小小的空间,里面或挂或叠着许多衣服,但他没动,他摸摸鲨鱼脑袋,问:“...我睡在,哪里?”
按照胖老板的说法,晓晓至少已经在这里住下三个月了。
伊晓道:“...陈婶儿,好。”
等进了屋伊晓才反应过来,他眼神急切,微张的嘴唇不知道要如何祈求,于是又抿起,再又嘟起,看那样子倒像是在和自己生闷气。
霈泽牵过伊晓:“叫陈婶儿。”
伊晓朝云团一样的大床看去,太大了,没有安全感,空荡荡的。
屋里一股卤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