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浴室里,有两具男尸。
十二点夜深人静,陈靳寒将两具尸体装进行李袋,开车运到湖边。
湖边有一只小木船,他把装有尸体的行李袋放上去,然后牵着清莹的手一起上船。
皎洁月光洒在湖面上,为静谧的湖水镀上一层浅银色的柔光,而后水波泛起,一圈圈晕开,那层银光也随之温柔的碎开了。
我们要去哪儿?清莹坐在船上,不免有些紧张。
湖中心。陈靳寒一边划动船桨,一边对她说,把行李袋打开,手和脚绑上砖块,等到了地方就把他们扔下去。
清莹照做,拉开行李箱的拉链。
两具尸体都是光溜溜的,衣物早已被陈靳寒烧干净,又因为放干了血,尸体呈现出一种蜡质的灰白色,像抹了墙灰。
她闷不吭声的给尸体绑上砖块,担心不牢固,尼龙绳缠了一圈又一圈。
陈靳寒静静看她,良久,开口问:怕不怕?
清莹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有抬头,低声回道:怕可是更怕自己被抓到。
她又想落泪了,心口揪紧,怕被抓住、被囚禁、被当做异类,怕被剥夺一切,她害怕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别担心。陈靳寒平静道,我们不会被发现,现在照我的话做,把他们扔进水里。
清莹点头,抬起尸体,向船身外倾斜,那两具男尸便接连滚入水中,湖面上只听到噗通两声,很快归于平静。
他们会不会浮起来?清莹望着黑沉沉的湖水,感到不安。无论绑得多紧,一旦尸体开始腐烂,就会出现缝隙,绳子也会随之松开。
陈靳寒说:不会,rou会被鱼吃掉,骨头会陷进淤泥,永远不会浮起来。
清莹慢慢点了点头。
兄妹俩注视着湖水,都没有说话,空寂的湖面上偶尔有飞虫掠过,除此之外,安安静静。
过了很长时间,陈靳寒收回视线,他的眸底暗沉如无底深渊,似掩藏了一切情绪,明天晚上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清莹扭头看他:去超市?
嗯。他抬起一只手,轻抹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淡淡道,去买几条淡水鱼,方便以后处理尸体。
清莹怔然看着他,而后再次点了一下头,好的,哥哥。
接下来几天,清莹过得很平静。
日出时睡下,日落后醒来,作息颠倒,三餐规律,只是起床后的那顿早餐改成了200毫升血。
陈靳寒通常会让她喝更多,因为200毫升只能维持体温不下降,而想要让身体里饥肠辘辘的感觉消失,至少需要进食500毫升。
清莹不想去回忆那味道有多么美妙享受,因为每次饮血之后,她都会迷茫许久。
或许她一直都在迷茫,像困在无尽黑夜中找不着方向,她发呆,沉默,无所事事人生时钟仿佛停摆,她没有未来。
与她相反的是,陈靳寒每天都在忙碌。
白天在电脑前工作,晚上开车出去,关注新闻,采购食物和日用品,提防随时可能上门的警察,每天只休息很短的时间。
陈靳寒还带着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买鱼。
那是一种体型极大的淡水鲶鱼,他们买了几条,放生到那片湖泊里。
清莹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助于毁尸灭迹,但是看着那几条鲶鱼张合着大嘴跃入水中,她心里确实安定不少,像被注射了安慰剂,觉得这办法或许真能有效。
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有两件事让清莹感到担忧。
一件事是,她和陈靳寒看到新闻,警方以危害公共安全罪的名义,逮捕了两名偷跑回家的海难幸存者,并再次呼吁全市居民,不要收留任何可疑人员,以免病毒扩散。
另一件事是,冰箱里的血快喝完了
清莹觉得很讽刺,她是如此厌恶饮血的自己,却在发现库存不足后开始惶惶不安。一面唾弃,一面依赖,她活得矛盾也割裂,既讨厌自己变得邪恶,又不愿再忍受饥饿的折磨,不愿绝望的等着自己变冷,身体僵如死尸。
一天醒来
她走出地下室,看见窗外的落日,假想此时是黎明的日出。
陈靳寒坐在铺着雪白餐布的桌边,准备了两份早餐,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色泽暗红浓郁,如两杯陈年的葡萄美酒。
论坛上的暗号帖子又冒头了。他像是随口聊天一样,问她,要去看看吗?
暗号帖子?清莹的神情有些迷茫。
匿名贴,说想请老朋友去和月亮女神见面。陈靳寒提醒她,那些学生提议过,如果需要帮助,就去威帝尔自然公园的月亮女神雕像下见面,所以这个匿名帖,应该是那些学生中的某一个人发的。
清莹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不解的看陈靳寒:你说帖子又冒头了,之前为什么不去?
不安全。陈靳寒望向窗外,落日西垂,天空隐隐显现稀疏的星星,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一群人没头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