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说她现在没空,不想见您。不如,您先回去,等陛下有空闲了,小人再去叫您?心爱看着站在门口如松木一般挺立的人,无奈地说道。
不急,我再等等。傅菁看着紧紧闭锁着的大门,大不了,等一个时辰便是了。
心爱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敲了敲门,陛下,小人进去了?
御书房里没有吴宣仪的影子,她巡视了一圈,走到偏殿,看见吴宣仪正把玩着傅菁送给她的小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屋顶的房梁。
陛下,摄政王殿下,已经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了,需不需要小人给她带个话,说您今天确实是没有空闲,让她回府休息。心爱垂头,道。
吴宣仪收了眼神,撇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捏着刀锋,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不用,让她去大殿等我。说罢,站起身来。
吴宣仪到大殿的时候,傅菁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她一来,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礼。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拘礼,说吧,这么急着找朕,所谓何事?吴宣仪用手撑着脑袋,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傅菁抬眼,直直盯着心爱。
心爱也是个聪明的,微微躬身行了礼,走出大厅。吴宣仪摆了摆手,把史官也赶出去了。现在能说了吗?
傅菁深吸一口气,陛下,能否不治臣的罪?吴宣仪挑挑眉,有些不耐烦,摄政王何罪之有?若你说的是神策军一事,朕多给你十五天时间了,难道还练不好么?
臣不担心神策军,毕竟是陛下重重选拔上来的,自然是不会差到哪去,臣是担心,臣接下来的一席话,会冲撞到陛下,若是这时候传出陛下与摄政王不合的留言,怕是会对社稷有不利的影响,望陛下明鉴。
吴宣仪坐直了身子,看着她,凉凉地笑了笑:照你这么说,朕还该感谢你?
对,就是这样,用冷淡的语气睥睨天下苍生,不谋私,只求公,杀伐果决,傅菁垂眸,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这才是一个好皇帝,不陷入爱恨情仇,就没了软肋,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可以交易的。就是,让人心疼。
有话快说,朕免你的罪。
臣希望,陛下能割除臣摄政王一职,发配臣回边境。她看见吴宣仪周身怔了怔,咬咬牙,继续说道:臣不适合宫内的生活,规矩太多,也不喜欢这里的尔虞我诈,行差踏错就会导致万劫不复,臣还是喜欢边境的生活,要杀边杀,要退也能退。
陛下因臣的军功立了臣为摄政王,臣斗胆,不敢推辞,但也不认为自己能担此大任。
住口!吴宣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指责朕的不是?她脸上满是怒意,好像句句都在说自己的无能,实际上句句都在指责朕识人不明,用人不清,摄政王,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她的怒意,傅菁只是躬身,拱了拱手,臣绝无此意,先帝命臣尽力辅佐陛下,臣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但若陛下依旧如现在这般,她自嘲地喊着笑了笑,沉溺于儿女情事的话,我大淳朝一百多年的国祚,恐要毁于一旦了。
儿女情事,哈,好一个儿女情事,吴宣仪双手撑在桌上,双目泛了猩红,朕凭什么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凭什么不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她
她明明也喜欢我,却和别人走得那么近,那我算什么?
泄欲的工具?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跟班?
她成了皇帝,却唯恐抓不住她,她知晓她喜欢自由,便拼了命地努力,努力把所有的公务做完。
就因为她要叫她一声姑姑,就否认她的爱恋吗?
陛下,普天之下,不只只你不能。看她低着眼眸,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的样子,傅菁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块下来,疼得厉害,很多人,都不能。
那你告诉我,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吴宣仪固执地抬起眼,看她,或者,对她来说,我算什么?
算傅菁的嘴唇嗡动了两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头酸涩。
陛下,是臣的侄女,臣,自当尽全力辅佐陛下,但若是其他的事,她的眉心剧痛,恕臣,难以从命。
狠些,再狠些罢。为了她,为了你自己,不能心软。
自古帝王多薄情,若是有了挂念的人,行动皆会束手束脚的,这不是一个好皇帝,对百姓不负责,对自己也不负责。江山才是她应该关心的,社稷才是她应该牵挂的,剩下的,能断则断,毫不留情。
替她做到这些,也无愧于地下有知的先帝了。
只是,她的胸口,疼得厉害。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真正配得上您,情爱不该成为您的枷锁,您应该爱的,是江山,是社稷,是每日都能让百姓们安安稳稳地迎接今日的到来,让百姓们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给他们安定的生活,不必颠沛流离,不会流离失所,不畏匈奴,不惧胡国。
臣会帮着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