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远他停住手,侧过身对岑折叶道:“你想回昆仑山中吗?”岑折叶毫无所察,犹在抱着阮咸奏乐,合目沉醉自得其乐。
崔拂雪便静静地凝视着他微微歪头嘴角上扬的悠然模样。
这人真是叫人怎么也看不厌。
崔拂雪放下船橹坐到他身边,岑折叶睁开眼笑道:“拂雪,你会不会唱歌?
崔拂雪摇头,岑折叶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对我请的歌者不满意,那只能我自己来了! ”他想了想道:“我只会那几首,如今是七月,那我就唱一曲《七月歌》吧!”
他说着又拨起弦,侧着头同崔拂雪相视一笑唱道:“织女游河边,牵牛顾自叹。一会复周年。折杨柳,揽结长命草,同心不相负。”
他歌声清越,在一众女儿家的软糯嗓音中格外突出,唱完便听到有其他船的人起哄道:“小郎君,来我们船上,赏银加倍!
岑折叶放下阮咸跃起扬声道:“对不住了兄台!我非乐人,今天只是起兴唱给友人听凑个趣罢了!”
那条船上的人听了回说:“什么友人?怕是情妹妹吧!”
情妹妹崔拂雪猛地站起身来,飞也似的摇橹远离了这些无聊的人。
漂荡了许久,岑折叶尽了兴,终于能说正事了,便与崔拂雪并坐在船头,一人一盅对饮。
崔拂雪也很好奇他想说什么,便听他踌躇了半天说道:“我自小长在山野,都没有见过几个人,人情世故不大通,有时还需要你来提点几句。你若想招我进武林盟做个小头目,怕是不能的。”
崔拂雪一惊,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岑折叶吸了一口气道: “我们相识也一年多了,你若有心考察,我看还是作罢吧。我做不来的。”
崔拂雪理了理,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定在岑折叶的面上,思付了半天说道:“其实我想找你做的,不是小头目。”
“令主? ”岑折叶接道,“不会吧? “
崔拂雪垂下眼眸:“我并不想承爷爷衣钵做什么令主,对主持江湖大局亦无兴趣。所以我一直在寻觅才智武功人品心性俱是上乘的后起之秀,待交与爷爷悉心栽培后必堪当此任。”
岑折叶睁大了双目,随即狠狠地拍了拍崔拂雪的肩膀热烈道:“果然是我投契的兄弟!这般潇洒!这武林之主说不当就不当!”但他转念一想又不对,“我也不当!”
崔拂雪微微点头,低低道:“我晓得。 ”
岑折叶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一般的人物,怎么愿意又怎么能被他束缚在他自己都想摆脱的桎梏中呢?
第5章 心底事
岑折叶见崔拂雪摇晃着酒盅似有心事,便问道:“武林至尊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位子。不说别的,就是在我在外说上一句某与少令主有些交情,谁人不卖我一个面子?”
崔拂雪闻言似笑非笑地瞥向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谁敢不给你面子呢”
崔拂雪碰了碰他的酒盅叮当作响:“我是问,你真的和别人这么说?”
“对啊!”岑折叶灌了一口酒道,“难道崔少令嫌我穷酸看不上我?”
崔拂雪摩挲着下巴装作在审视他的模样道:“不敢,我们岑少侠美名传天下。”
岑折叶被他瞧得羞臊,忍不住低下头嘟囔:“你又是要拿那个劳什子第一美人取笑我。”
早先初相识,有次岑折叶逢难,被修炼入魔神经错乱的明月宫宫主派人捉拿,预备带回去采补。岑折叶信奉不打女人的江湖奥义,一路上连躲带闪,从云梦泽逃到荆州,坐船顺流而下,即将横渡长江时风向忽转。眼看即将自投罗网,他料形势不对,眼见江岸上泊着一艘雕梁画栋的数层大船,甲板上坐着一个白衣人正在垂竿,定睛一看正是崔少令。他急忙摇桨近岸边,弃船跃出凌空御波飞上大船船头,在诸护卫齐齐拔刀的时候高喊道:“我乃昆仑岑折叶,你们少主认得!”
明月宫的人认得崔拂雪的徽帜,不敢再近,远远觊觎着。
崔拂雪像是未听到这喧闹的动静,犹自支颐垂钓,双目微合仿佛都睡着了。
“少令主,冒昧打搅啦!”岑折叶几下弹开护卫们的刀剑,见他仿佛在休憩,便放缓了脚步轻声唤道,“少令主…可否留我在船上?”
崔拂雪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嗯”,便又继续专注江面上动静。
岑折叶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有识趣的下人给他端来了软几,坐到了崔拂雪不远处看他垂钓,并对着干看不敢上前的追兵做鬼脸。
江上清风拂面,午后斜照弄晴,岑折叶又摆脱了这些烦人的邪门仙子,便十分快意地问崔拂雪:“少令主怎么在此处?”
崔拂雪反问道:“你又如何跳到我船上?”
岑折叶干笑了几声:“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少令主莫要见怪。”若非有明月宫的人步步紧逼,他又不想去和老妖婆困觉,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好在崔拂雪还算仗义。
崔拂雪问道:“以你的武功,奈何不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