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摩挲道,“我与他约定的是结义,但他养尊处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交代下去一句话便懒得多过问了,定是府里的人曲解了意思,以为我们是要做、做那种兄弟。”
潘莘半信半疑,但他也很了解岑折叶,此人皮相虽好又是年少成名,但是多年来洁身自好。况且连秦桑桑这位武林第二美人都打动不了他,要说一个男人惹他破除成规,实在不像。
岑折叶师从昆仑武圣,结玉剑法步法轻盈如仙,招式无穷变化,寒锋如雪振声如雷霆,剑势排来如滔天巨浪叫人不能招架。这套剑法形意似神仙降世,杀气又似排山倒海,刚柔并济变幻莫测,使他甫入江湖便声名大噪。
武圣隐居昆仑虚难觅仙踪,岑折叶是他嫡传弟子,江湖中人皆仰慕其名想一睹真容。但岑折叶自幼随师父远离尘烟,并不习惯这些出风头博名声的事,几番推拒众人也渐渐没了兴趣。他再一次名彻南北是拜师妹秦桑桑所赐。秦桑桑是他师叔秦惟之女,丽色天成美名远播,但有一次在打发求爱的人时随口说了句“什么武林第一美人,我师兄岑折叶才是”,由此一传十十传百,人都没见便坐实了他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
潘莘见过岑折叶使二十四式结玉剑法的模样,真如神仙中人。他性子又倜傥磊落,气度雍容淡然,要说第一美人也不为过。潘莘犹不放心,追问道:“那你们比试了吗?”
岑折叶摇摇头:“我同他说既是朋友便不必做上下之分。我二人的剑法各有凌厉要害之处,一招不慎便有性命之危,实无必要拼却性命比个高低。”
潘莘脑中警铃大作,是了是了,他颤着声音道:“传闻崔拂雪性子极傲,他生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呼百应从者如云,从没听说他有这么好商量的时候。他还真惧了你不成,崔拂雪可是武痴,能有机会与你一战还能放过?”
岑折叶听着他一番话疑道:“正是他有这么好的日子要过,为什么非闲得要与我搏命?他原先不知内情,我与他说明白道仔细了他就听进去了呀!”岑折叶将喜帖塞回潘莘手里,“我这就去找他问清楚,他说不定还在闭关都不知道外面乱成这样。”说着便如一阵风跑了,潘莘挠挠头嘟囔道:“你这倒挺熟门熟路的。”
第2章 缘起
朱园得名于园内数亩红枫林,秋来是满园的赤红烈烈。如今春日里便是各处绿柳红花景致繁盛。岑折叶凭着记忆在偌大的园子里摸索去崔拂雪映雪院的路。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俱是人,他不禁咋舌崔拂雪是不是把整个江湖的人都请来了这里。
要去映雪院需穿过暗布阵法的枫林,这是崔拂雪为得清净设的,除了近身的仆役便只有岑折叶知道破阵之法。岑折叶投石落在生门,循着记忆里的步法疾步穿过了枫林,便听见一阵箜篌之声。
远处廊架上紫藤花开如烟,花下有人着赤锦喜服,正垂眸拨奏神态沉静。
崔拂雪自然识得岑折叶的脚步声,微微一笑抬起眼帘露出笑意:“你来啦?”
岑折叶顿住,上下打量他的装扮,心下一沉,但还是挤出笑意道:“来了,还好不曾晚来。”
崔拂雪站起身来,见岑折叶一身素服纱冠便蹙眉道:“你怎么没有换衣服?”
岑折叶一怔:“拂雪,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崔拂雪伸出袖子道:“我们的事须得庄重,我特命人告苏州的绣房,十多个手艺顶好的绣娘赶工的。这花纹虽初见Jing细,但到底匆忙了些,这合欢花蕊就不甚分明。”
岑折叶拎起他的袖管顺着他玉管一般的手指掠过袖幅上这些吉祥和美的纹样,含含糊糊点头道:“好像是,不过也很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穿这身?”
崔拂雪被他问得面上微红,但还是强装作镇定道:“明明是你要与我结契,倒来问我这个?”
岑折叶倒吸一口气,放缓了声调道:“我是昆仑山中人,你是江南人士,咱们说的这个结契,就是一般的结义。”
崔拂雪寒星一般的眸子瞬时亮了:“可我听金臂夜叉说,他们闽人说起契友便是契兄入弟家如婿。你比我长了一岁,便是想做我契兄。我崔家富可敌国,资你生计百世有余,你放心来便是。”
岑折叶无奈道:“我也不需你资我生计。拂雪,你还记得我们当日约定结义的情形吗?”
两个月前他二人奔袭千里埋伏数日终于把为祸淮南一带的大盗江赐捉拿归案,岑折叶揪着江赐领了悬赏,去沽了一坛子好酒打了几个好菜回来。崔拂雪喜清净,包下了当地最好的客栈,整个客栈围着他俩转。崔拂雪又嫌生人讨厌,驱人回家,和岑折叶二人手忙脚乱地在厨房烧饭做菜。岑折叶率先被这烟熏火燎逼退,却不成想崔拂雪屡败屡战,烧掉了半个厨房做出了三菜一汤,黑炭一样的炒青菜、黑炭一样的炒鸡丁、黑炭一样的炒椒丝和刷锅水一样的蛋花汤。
岑折叶知其练武刻苦意志极坚,没想到连这灶间事崔拂雪也如此执着,真是心性远超常人。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地盯着四道菜许久,谁也不先动筷,十分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