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瞒我,我单方面干着急,这不就得求到您这里来了么。
“有点儿小矛盾,是我不对,请给我支支招吧。”陈祈求得诚恳,把棒棒糖晃一晃,“他爱吃甜的,买来给他道歉。”
“那你忒小气,才买一个。”
“我没带钱,您这要是能扫码付款,我肯定全都买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你要问啥?这孩子懂事儿,打小搁我这就没买过零食,油盐酱醋倒是买了个遍,时不时的还帮我算个账。”
陈祈都脑补出图了,他轻轻莞尔:“第一回?见您的时候,您就跟我说他没爹没娘的,要我把他当好朋友,跟他玩儿。”
“诶,那是。”
“他是什么时候没爹没娘的?您知道吗?”
老头子回想片刻,咂摸嘴道:“我这小卖部开了十三个年头了,开的第二年他被他小姨牵来,那就是...”
“就是十二年前,他六岁的时候。”陈祈说完只觉得心里泛苦,天真无邪的年纪。
“他的嗓子...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陈祈又问,“他六岁来时就哑了?”
“是啊,一来就是个小哑巴。”老头子连连感叹,“多好的一个孩子,我记得刚来那会儿他生着大病,病了挺久,没有一年也有半年,身子骨那么瘦小一点,上小学他小姨接送,每回看都病恹恹的,没点儿孩子气儿。结果突然有一天,兴许是病好了,爱笑爱玩儿的开始招人喜欢了,那看着才有Jing神气儿。”
陈祈不放过一丝半毫:“真是因为病好了?”
“那不然还能因为啥,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老头子说到兴处,摸起保温杯润润喉,“没几年他小姨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家里挺困难的,不过咱们小区没谁不知道这小娃娃学习好,年年往家里拿奖学金,倍儿有面子他们家。”
陈祈缓缓地点头,心绪已经飘远了,想到很多事情,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还有那个名叫芯宇的弟弟是个小醋缸子,家里肯定惯着他紧着他,寄人篱下的苏呈音能得到多少宠爱?
至于奖金,不管是奖学金还是竞赛奖金,都不可能拿在手里成为零花钱。
会骗他们的,陈祈想,苏呈音不会告诉他小姨他今天为何会难过成这样,就像瞒着他一样。
所以他上午请假到底是做什么去了?骗了所有人,结果却出现在咖啡馆里,是见了什么人吗?
...?...咖啡馆?
陈祈看看时间,七点整,还早,他立刻决定去一趟咖啡馆。
苏呈音多套了一件毛线衣才出门。他从陈祈家里出来时,陈祈要把那件特意为他买的呢绒大衣送给他,苏呈音好想要,可那衣服的LOGO明示着他根本要不起,太贵重了,他穿上都不会敢动。
芯宇先苏秋一步叫住他:“哥哥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你带着我行吗我保证不捣乱!”
“你就在家写作业,马上期末了,还想不想好好过年了?”苏秋不厌其烦地嚷完他才问苏呈音,“去哪里,晚上可能要下雨。”
苏呈音提上鞋,闻言又从墙钉子上取下折叠伞,他唇语到:去学校。
走到T字路口,苏呈音抬头往十八楼望去,仍是一片漆黑,他想要给陈祈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讨厌,一面拒绝人家好意一面上杆子撩闲人家,于是忍了忍,一扭头踩着满地寒意往学校走去。
教学楼灯火通明,在上晚自习,苏呈音刷脸进学校,他不想让同学们看到也不想让张缝追问,以夜色为掩护从最偏的小路抄到食堂旁边的nai茶店去---并不是想要喝nai茶,只是想享受一下花钱的快感,想要任性,做点让自己痛快又不惹人嫌的事情。
可惜nai茶店门口挂上了“明天见”的打烊招牌,苏呈音觉得被这招牌狠狠地欺负了一顿,他拿雨伞轻轻戳了戳它,又走到栅栏围起的小院子里,几张藤椅都空空无人,苏呈音坐下,仰起头,头顶树叶萧疏,能越过枝丫望见舒卷的乌云。
好渺小。
苏呈音放空心神,静静等着时间流淌。
苏春陪他看过星星,看过银河,也因为他变成了其中一颗。可是今晚笼罩着苏呈音的,只有裹着雨水的乌云。
是我害死了她吗?
是我吧。
如果没有我,如果我再倒霉一些,被抛弃,被寒风吹僵,就不会漏出哭声让她找到,不会插足她马上就要脱胎换骨的生活,或许过年她带回家的就是和她相爱的男朋友,不是我这个...我这个...
魏百闻在临别前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苏呈音微微摇头,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盈满了水光淌下来,他要反过来感谢魏百闻,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也深爱着苏春。
寒风像冰刀割在脸颊上,也割破伤心,苏呈音觉得自己真是没用透了,他应该...应该满心仇恨去找山村里的那些人讨回公道,还是直接要他们去给苏春陪葬...用什么方式,放一把火,或者,氰化物,还是下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