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唯一从殷家带走的东西。从离开王都,到如今在西部已住下了一段时日,季节也到了深冬;男人的脸像他无法逃离的梦魇,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脑内,会纠缠他每一个夜晚。
殷千岁拿到了继承权,不知那时候男人的表情如何,是错愕愤怒,还是平静接受。
总之银雀不吃惊,这原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局面。他拿走了二皇子和殷千岁的罪证,那两人必定会把帐算到千秋头上。在收到消息时,银雀甚至想打电话过去提醒他一句“别死哦”,但还是作罢。
“这是我个人的选择。”成奂说,“少爷问我为什么我也给不出原因,但这就是我的选择。”
“放心,我不会怀疑你。”银雀淡淡说着,终于收了其他无关紧要的心思,“接下来就是港口,把西部的港口拿下来,这批酒……”
他侧过头看向殷柯:“你觉得如何?”
殷柯点头:“还不错。”
“这批酒卖到东部去,殷柯负责。”银雀道,“暂时先这样吧,等时机成熟就再加两个酒厂,送三成利润出去,变成公酿酒。……不过有一点,成奂你要记住了,我们绝对不跟官员做生意。”
——
一个月之后,止玉从北部接回来了一个襁褓婴孩,那时殷柯正忙着在东部把酒卖出去,最好签订几个长期的合同。
“……女人呢?”银雀当时正坐在沙发上看帐,看见止玉进门第一句便是这个。
凛冬已至,女Alpha穿着厚实的披风,在门口揭下风帽,抖落了身上的雪花才进门:“她已经死了……”
银雀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情绪,捧着热茶低头喝了半口,将账本翻过去一页:“是吗,那辛苦你了。外面很冷吧,过来暖和暖和。”
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止玉走到茶几边上,单手脱下她的披风,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说:“她有个孩子,止玉自作主张……把孩子带回来了。”
银雀抬起头,就看见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小的生命。
“……我抵达北部的时候她已经要临盆了,我想等着她生了再带她过来,但是……”止玉说,“她难产死了。娼馆的人打算把这孩子卖掉,我就……”
“孩子的父亲呢?”
“是……娼馆的客人。”
婴儿被保护得很好,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厚实的棉衣,在止玉的怀里睡得正香。银雀合上账本,示意她走近一些,然后朝婴儿伸出手。
他的指尖眼看就要触及婴儿红润的皮肤,却在中途又停住,转而将棉衣往下掖了掖,露出婴儿整张脸。
止玉说:“……如果少爷不需要的话,我明天就去找人收养他。”
“男孩吗?”
“嗯。”
“难怪。”从他皱巴巴的小脸上隐约能看出千秋的影子。
银雀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勾起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睡得这么香,真幸福。留下就你负责照看好他,该做的事也不能放。”
“是。”
又来了。他又开始无法控制自己想起那张脸。一想胸口便开始沉闷地痛,一想便有种被抽空了的无力感。
银雀没再说什么,蓦地起身往楼上走,止玉便低下头恭敬道:“雀少爷晚安。”
仅凭止玉一个人,当然没法照顾好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她只能雇了个有经验的ru母,替她在洋房里专职照顾孩子。小家伙没有名字,银雀不替他取名,其他人自然不敢擅作主张;ru母只知道这户生意人姓“程”,便叫他“小程”。
等殷柯终于办妥了那边的事,回到洋房时就被这小家伙吓了一跳。
“我才出去一个多月,银雀连孩子都有了?殷千秋的?”他这么问止玉。
止玉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殷柯便又自己把问题否决了:“算了别告诉我了,我要嫉妒死了;银雀呢?”
“雀少爷今天有应酬,在红月楼,应该快回来了,成奂跟他在一起。”
殷柯匆忙地抓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便又往外走:“我去接他。”
外面寒风瑟瑟,但红月楼依旧热闹。
殷柯来得刚刚好,他才走到红月楼的正门口,便看见店里的楼梯上,银雀扶着木质扶手摇摇晃晃下楼的模样。成奂就跟在他身边,略显担忧地守着他,却不见伸手去搀扶一下。
殷柯连忙过去,三两步便踏上了阶梯,在银雀身旁朝他伸出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喝成这样。”
他的手抚上银雀的腰,生怕他摔下去。
Omega面色chao红,说不出的迷人;那股甘草味的信息素里掺进了酒,光是嗅着都让能人萌生醉意。银雀迟钝地侧过头,漆黑的眼眸上覆着薄薄的水雾:“……殷柯?”
“是啊。”
“别碰我。”银雀这么说着,打开了他的手,“不需要你扶着。”
难怪成奂不扶他。
殷柯烦躁地“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