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有突然没了主心骨,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晚上做饭也做了两人份,临睡前更是站在吴意房间门口,挣扎一番后放弃抵抗,认命地躺在还留着Alpha气息的床上睡觉。
然而留给他伤春悲秋的时间只有十几天,十几天后,吴意军训结束,以一天数通电话的非常规频率对他进行密不透风的轰炸,早上睁眼打一次,中午吃饭打一次,晚上临睡前要和方知有视频,这些都是固定的,期间穿插着各种不固定的电话问候,时刻监督着方知有人在哪里,在干什么,吃喝拉撒一应俱全。
最后,方知有忍无可忍,心中那点不舍被吴意一天天催命似的电话轰炸得荡然无存,甚至觉得吴意一个Alpha怎么婆婆妈妈的,烦人的很,示意学生自己练习谱子,走出房间,接了电话朝吴意小声道,“你不上课,我的学生还要上课,你……”
他声音小了下去,撒娇似的,“等我晚上回家再打嘛。”
吴意十分勉强地答应下来,稍加收敛,改为一天发十几条短信。
室友调侃吴意,说吴意家里有个童养媳,等着吴意放假回去给他做饭暖床。
吴意嘴上反驳,不欲解释,心里却诚实得很,想着童养媳这个说法,几把硬了。
……
转眼入秋,方知有渐渐习惯了与吴意分开的日子,家教工作也颇有起色,在客户的介绍下又多了几名学生,口碑稳步上升。
吴意一走,方知有的时间又多了起来,坐车到了Omega协会的活动大楼,热情地冲门卫打着招呼,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卫看见他时怪异的表情,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志愿者中心也只有一个Beta阿姨在前台做登记,方知有打听过后才知道今天大部分志愿者都在二楼开会,他道过谢,正准备上去,那阿姨却叫住他,吞吞吐吐道,“小方,你还是先给钟主任打个电话吧。”
方知有一愣,点了点头,疑惑地拨通了钟可勤的电话。
无人接听。
想必是正在开会,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抬腿朝二楼会议室走去,快到门口时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名字,正准备敲门的手停住,方知有犹豫地低头凑近。
“我觉得不能再让方知有以志愿者的身份继续参加活动了,我们的求助人大部分都是Omega女性,她们对亲子关系异常敏感,老实说,如果我是救助人,我真的无法拜托一个跟自己继子有不正当关系的人来替我发声。”
钟可勤的声音十分严肃,“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反复讨论过很多次了,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方知有的私人生活和他志愿者的身份是互相独立的,如果我们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传言而开除一个对协会抱有热情态度积极的志愿者,我认为这非常荒唐。”
“钟主任……”有人叹口气,委婉道,“没有人否认方知有对协会的贡献,只是现在形势不允许他再代表协会抛头露面,你知道吗,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五十六位求助人点名道姓说不要方知有,这五十六个人里有四十几位都是已经生育有了孩子的Omega。”
钟可勤面色铁青,怒极反笑,“什么意思?她们是觉得方知有恋童?不觉得很可笑吗,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顾得上对别人的私生活评头论足?”
在场参与这场会议的志愿者无一人说话,过了半晌,坐在领导位置的女人开口提醒道,“钟主任,注意态度。”
钟可勤无声骂了一句,松了松领带,不卑不亢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在座的各位不管在这个协会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们都是义务劳动,因为同一个共同目标聚集在一起。”
“为了帮助更多受到过不公平待遇的Omega,替他们找到公平。”
“但是现在,我们却要为了求助人先入为主的偏见,去禁止一位一腔热血的志愿者,这样做的话,我们是否变成了那个制造不公平的人呢。”他一番话掷地有声,环视众人,冷冷一笑,坐在领导位置的女人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这样吧,我们举手表决,同意方知有留下继续做志愿者的举手,不举手的则代表同意暂停他的一切活动转为后勤。”
钟可勤神情冷漠,率先举手,接着是女领导,以及一两位Beta,放眼望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零星数人。
最末端的角落里,一位Omega含胸驼背,手却高高扬起,居然是曲丽丽。
大势已定,钟可勤冷笑一声,摘下胸牌往桌上一扔,女领导神色一变,警告道,“老钟……!”
钟可勤看她一眼,勉强维持着表面风度,彬彬有礼地冲在座众人点了点头,“再你妈的见。”
看见钟可勤往外走,方知有闪身躲进楼梯间。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暴怒的钟可勤一脚踹翻了垃圾桶。
方知有面色苍白地盯住会议室的方向,犹豫过后,又再度凑了上去,只见会议室里,曲丽丽鼓足勇气,面色通红,似乎是十分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作为被方先生帮助过的求助人,我真的……真的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