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化作了尘埃。”
“所以,”雨声中,顾钺望着玻璃上流下的水珠,“尽管让人不愿相信,她是有感情的。”
“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有了感情,谁都不知道。只要她和邵于封死了,联盟就不必关心其他东西了。所以我们最初知道,西莉亚有……一个子嗣的时候,都是不可置信的。就算是最软弱的虫王,都知道要及时杀死自己未来的竞争者。”
“一个臭名昭彰的海盗,一个残暴不仁的虫王,竟然假装起了父母,真是可笑。”
“也有可能,西莉亚学习模仿了人类那么多年,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吧。”
顾九嵘愣了愣。
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活了下来。尽管他对西莉亚和邵于封的感情,淡薄到几乎为无。
顾钺说:“所以我一直在想……异族之间的事情,究竟有没有转机。”
在3003年,顾起还是个每年夏天看泳池美女的将军,因为想多娶几个老婆,灰溜溜地被离了婚——他的老婆年轻时是格斗冠军,据说把顾起给揍得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就走了。
也是在这一年,头发半白的他打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仗。
那时战况紧急,人类的一个可供居住的太空站被虫群包围,许许多多的普通人被迫在致命的战场上撤离。
其中就包括了顾起的妻儿。
虫群涌动如起伏的浪chao,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巡洋舰还未来得及脱离地面,就被它们生生扯了下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护甲就被扯下、腐蚀。
又一艘运输船在虫海的牵扯下,被拉回了地面——它是最后一艘了,其他的运输船都在顾起的指挥下、在无数护卫舰的牺牲下,抵达了安全地带。
然而顾起离开指挥岗位,不顾下属的死命劝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坐上了一艘护卫舰。
他径直飞向已满是菌毯的星球。
不计任何代价的飞行,加上与虫族对抗了一辈子的经验,让他奇迹般地穿梭过黑压压的虫族,重重砸在了星球表面。
他打开星舰的应急门,忍着坠落时浑身的伤痛和流血,还有插进腹部的尖锐金属,一步步走向已经坠毁的那艘运输船。
虫chao聚拢在他身边,一只只可怖的异兽张牙舞爪——顾起知道它们在干什么。喜欢玩弄猎物的劣根性,似乎根植在这个族群的骨子里,西莉亚这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顾起拖着身躯,在运输舰的残骸里搜寻。所幸这运输舰没有爆炸,还有幸存者在原地喘息,有些尚有意识,见到周围的虫群绝望地尖叫哭泣。
虫群已经不耐烦了,尖啸着开始翻涌,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顾起气喘吁吁翻开几处大片的残骸,才在那之下,找到要找的人。
那个昔日的格斗冠军静静地合着眼,修长的脖颈被血污覆过,土沙泥尘掩盖了长裙。
顾起摸了摸她已有皱纹的脸,几秒过后,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还是挺好看的嘛。”
她至死都紧紧护着怀中的婴孩——他还活着,因为没了多少力气,只能小声地抽噎。顾起把孩子从她手中接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枪。
他轻轻拍了拍孩子,哄着说:“别怕,等你长大了也肯定和你老爸一样,是个大英雄。”
流血使体温慢慢冷却,他走向异兽通红的眼眸,无惧亦无怕。
上亿的虫群忽而停下了动作,如浪chao定格,海啸停滞。暗色的杀戮海洋已经覆盖了整个星球,只留下这小小的一片天地。
它们在看着顾起一步步向前。这是一场注定死亡的挣扎,血沿着他的脚印流淌。
十三分钟后,男人最后一抹呼吸也停下了,血沾满了襁褓,顺着边沿一点点留下。
他跪坐在地上半弯着腰,战士的身躯依旧不屈,至死都在保护怀抱的婴孩。
遥远的巢xue中,西里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让她一贯Jing密的意识变得迟钝,整个星球汹涌的浪chao陷入死寂。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
全新的世界轰然洞开,激越的血脉回荡在心间。虫群意识完全混乱,西莉亚试图学习人类的一切那么多年,从没理解过的情感,在这一天终于爆发。
有史以来第一次,虫族退却了,她坚硬如铁的心裂开一条缝,光芒射入,耀眼而温柔。
她因这抹光获得新生,也为这光辉而死。
于是那名叫顾止战的婴孩被救了回来,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一切故事。
顾钺说:“我原本一直拒绝接受,虫王是拥有鲜活感情的。但是……”
他看向顾九嵘的眼眸,笑了笑,揉揉他脑袋:“没事,睡觉吧。”
☆·白鸽
许飞扬走在路上,街道上流光溢彩,人来人往,恍然又回到星都最繁盛的时期。
顾九嵘在他身边,听许飞扬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的电影和画作——他这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