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我去给你找个媒婆来说媒是吗?”
燕星何虽说闹起来算不得静,但那也是与胥挽枫自个儿先前的境况相比起来的。若说他本身也不是爱闹的性子,胥挽枫婆婆妈妈地非要同他撒个娇闹个别扭他也不是不会嫌烦。小姑娘家撒个娇他照看面子也得奉陪一二,可同胥挽枫经历了这般多,快将他的老底都摸透了,胥挽枫还要在这儿装模作样那就有些古怪了。
更别提他手头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要拾掇,胥挽枫还说这种话,他左右是有些火大了。
胥挽枫愣了愣,随即意识到燕星何生气了,忙道:“没,不是,诶燕子,你别气啊!我就嘴上没个把门的瞎秃噜说了!”
“烦死了,你若是闲得发慌就去找些事做。”燕星何道,“你让我先将手头的事忙完会死吗。”
“……燕子啊,你说我们俩这一去……”胥挽枫没了布料遮盖的双眼直直望向燕星何,余下的没说完的抓心挠肝的话都给吞进了肚子里。
燕星何定定地看着他,又好像有那么一瞬透过他在看什么遥不可及之物:“你现如今的担心……一切的一切,尽是多余。我们早晚都会死,不过是你后或是我先的那点不足挂齿的差罢了。”
一字一句,分明都那样重如千斤,但他说得太平淡,也太轻,胥挽枫愣着神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
燕星何望着他,终是自嘲似地笑了笑,拿落燕敲了敲略有些酸痛的后颈,咬牙倒抽了一口气,转进了里屋去。
落燕很凉,能让他冷静些。
在他看来,他能和胥挽枫走到一起已经十分出乎其预料了。毕竟他在这世上唯一淡薄的血缘也就仅有一个晏雨絮了,也只是与池束、叶瞒他们相熟,而胥挽枫背后有人口众多的胥家,血脉庞杂,又关系着皇位和那几处敏感的边角国土,相比之下,他的分量实在算不上重。
如此这般,他便显得相当的不足挂齿。没法对等的相处反倒让他感到无尽的无力。
光是能和他安安稳稳地呆在一起就已是让他疲惫却也满意,指望胥挽枫混乱的脑袋瓜里多匀出几分体谅自己确实没怎的必要。
细碎如金子般的光停在窗檐上,燕星何撑在窗前的桌案上微微睁眼看了看那光,刚想伸手去触碰,就叫人包住了手心与手指,揽了回去收在腰间。
“燕子,我们回来后,你想要我陪着你呢,还是依旧当差?”
燕星何“噗”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很讨厌这份差事。”
“是很讨厌,不过就是份替人跑腿的苦差事。”胥挽枫道,“不过能将皇帝和胥家都拿在手上,何乐而不为?”
“那你就继续做吧,左右你家眼下也无人能接替啊,”燕星何顿了顿,倚在他肩头笑道,“你办事,其实皇帝也很放心吧?虽说你这人实在是忒危险一人物,跟把会弑主的刀似的。”
“只能说如今的皇帝多少有些认不清。若一家独大,被推翻是迟早的事,这你我都明白。辟邪坞、皇帝、朝廷,这三者互相压制,我的刀横在皇帝脖子上,百官的眼睛还盯着我呢,他们也不傻,我若是杀了皇帝说不准就压不住我了。”
“我敢说,他巴不得你死。”
“他也不傻,当然清楚我去钦赞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不然,他怎可能答应得这般勤快?”
燕星何拍拍他的手背,道:“好了,甘珞有准信了吗?”
“嗯,后日就启程。”胥挽枫道,又顿了顿,“你晕船吗?”
“还好。怎么?”
“嗯……只是想起你老家在草青,虽说不远就临海,但那一带的海域都较为荒芜,那里也不兴出海,想来你也未曾走过海路,一苇渡江的小风小浪可不比海浪啊,你当真经得住?”
“呃……经你这么一讲,我也拿不准了。”燕星何歪头想了想,“兴许经得住……?”
——确实经不住。
打上了船起,燕星何就钻进屋里没声儿了。胥挽枫替他打点好了一切,二人为数不多的一点行李也已经安置妥当,开船后他同船上的船员都打了个招呼,闲下来了才记起似乎都没怎的见过燕星何。
看燕星何的反应就晓得他从未出海,头一回走水路他怎么会不出来?
胥挽枫下了甲板,进到了他俩的屋里,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
燕星何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要青了,他额头抵在木墙上,抓着额前的碎发盯着木墙上的木纹,死死咬着牙,好像那木纹能让他好受些似的。
“原先上了船就没见着你了,”胥挽枫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拍了拍腿,“过来。”
“你怎么跟养狗似的……”燕星何虽心有不满,却也乖乖过去坐下了。胥挽枫将他揽了过去,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又伸手覆在了他腹部。
“我对狗不会这般亲切的,你也是知道噶努的。肚子难受么?”
燕星何将自己朝上一侧的鬓发拢到耳后,吐出了一口气,道:“不然呢?”
“既然如此,还是不能吃太多东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