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挽枫赶忙去移开他死死扣在下唇上的贝齿,揉了揉已经出血的嘴唇:“抱歉。”
他隐约察觉出了燕星何Jing神不大对劲,怕是经此一遭比他疯得还要厉害。
“也好,也好。”燕星何笑道,“左右我也活不长,谁都不要与我有瓜葛才好,遗臭万年,流芳百世,又与我何干。我入世二十载,刀山火海里都给你滚掉了一层皮。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五脏六腑剖给你后,我不知我可还能入土为安……将皮rou还与爹娘。”
“燕子……”
燕星何双眼发直地盯着烛火,嘴唇微张,过了会儿才问道:“我方才……失言了,对不住。”
“……燕子,从那天以后,你一直都是如此吗?”
燕星何似乎正在走神,乖乖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我没法子,束哥和副盟主他们在的时候我不怎么开口,我怕我一说出来会让他们担忧。事务多的时候,我顾不及脑子,一闲下来就是满脑子的之明和燕儿他们……”
晏雨絮如今有了身子,燕星何正是一个纠结的时候。
若是告知了晏雨絮胥燕两家的恩怨,她该怎么做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办?可若是不告知她,便是如今的模样,这一件事情如石头一般加压在燕星何一人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心思郁结在心口,甚至伤及内里。
胥挽枫叹了口气。
燕星何总归是太苦了,偌大的陈年旧事都叫他一人扛下来了。
“燕子,今晚你就在这儿歇一晚罢,养养Jing神气,我不来扰你。”
燕星何摇了摇头,又扒拉来了一沓纸翻看。胥挽枫没得办法,只得随他去。
夜深人静,这气节又没个虫子,外头只有不肯歇下的鸟叫。胥挽枫差不多翻遍了手头的东西仍是无果,回过头去看燕星何,却是发现他已经支着脑袋枕着鸟鸣睡着了。
“……”
胥挽枫觉得又好笑又心疼,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长榻里头躺下,盖了一条被褥,整了整他那头的记录,粗略翻了翻,叹了口气,将摊在桌面上的记录全数整好了,收拢在桌角上,用镇纸压实。
完全没有任何的与睚眦解药有关的记录。阿甘多这一手留得可真够绝的。
一般来说,苗阿人应是会在每次制毒时都配备相应的解药才对,可睚眦似乎完全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便意味着燕星何体内的余毒除不干净,现如今只是被蛇毒压制着罢了。
睚眦光用蛇毒除不干净无非是因为睚眦中不止玄武炭木一味药物,他也想过用余下药物相对应的克制物去解毒,但阿甘多记录中的药物多是无毒无害,混在一起也无什么副作用。
只有可能……是阿甘多没有将关键记录在案了。
也对。
胥挽枫攥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rou里。
假如他真想给中原、给辟邪坞、给胥家制造什么麻烦,又要解药来做什么?
如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星何被余毒与蛇毒一道伤及肺腑折损康健,却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兴许真的仅有去杀死如今睚眦的教主。燕星何体内有蛇毒,总归也算一剂人rou解药,睚眦耳目众多,胥挽枫不敢保证睚眦如今尚不知燕星何身上有能克死玄武炭木的蛇毒。
能怎么办呢?
燕星何睡得不大安稳,眉头皱在一起,双唇紧抿。胥挽枫一手覆在他脊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轻声哼着舒缓的小曲,仿若将燕星何当了个孩童来哄。
燕星何却也的确是睡得安分了些。
他的燕子其实很简单,只是俗世恩怨将他浸泡得尽是血腥味了。
胥挽枫探出手想去拥他,可终究是不敢,手指僵在那里,到底只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吻了吻:“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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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时燕星何方起,窗户被支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床边烧着一炉子,不算太干燥。
屋里只有他一人,矮几被放在榻尾了,那沓笔录被齐整地收在那里,旁边摆了一张墨水干了有一阵了的留信。
燕星何看了眼,是胥挽枫留的。大致同他说了没在笔录里找着解药,大约摸是只记录了部分的药材,又同他说莫要拘束,终归是他外祖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同他们说便是,他自个儿先回辟邪坞去了。
“你莫要心焦,我定帮你找到解药。”
看到这句话时,燕星何的心尖儿不由地一颤。
这人手底下有多少人替他卖命啊,又何必为他一个将死之人作践自己。
邓彩儿昨晚被胥挽枫那一个眼神惊得整晚没睡好,可惜胥挽枫起得忒早,她在廊下躲着蹲了几个时辰想道个歉,却也只蹲到了燕星何出来。
燕星何的脸色相较昨日倒是好了不少,眼角微红,气色甚佳,走路也不再松散,身板挺直了,更叫人心生倾慕。
可邓彩儿看着可只有纠结了。她与胥挽枫相见不久,但确实心生好感,而胥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