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荷叶簌簌作响。
这对兄弟,分坐在船的两侧,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
他们长得并不像,可外人一打眼就知道他们是兄弟,血脉是骗不了人的,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一脉相承。
对视之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厌恶与鄙夷。
他们心有利器,手满爪牙,如同捕猎的恶狼。
不,晏莫沧是不狼。
狼虽然凶残,但尚有手足之情。
虽然冷血,但是不耍手段。
获取食物,都是光明正大地干。
打击对手,都是坦坦荡荡地战。
眼前这只狐狸,比狼还无情,比狼还狡诈。
弱rou强食!
四个字张牙舞爪地印在鸠藏斋的匮墙上,也烙在每个晏家儿郎的血rou中。晏家的孩子或文弱、或正直、或天真,皮囊下,泡的都是一把狠厉嗜血的狡兽骨。
青羊谷荆棘丛生,野蓟遍地。
恶劣贫瘠的环境,使这里的谷狼狡猾凶残到了极致。
还在少年时期的晏赤二,和他那个成天笑嘻嘻,咬着糖果不松口,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弟弟晏三白,惶惶然间被大人丢进了青羊谷。
入了青羊谷,生死由命。
晏三白那时候还很小,但世间的丑恶与疾苦照样不打算放过他。
在这里,不中用的人马上就会被谷狼饮尽鲜血,皮rou也会被吃个干净,仅剩一堆白骨。
凄厉的狼嚎声怨毒难言,四周暗风扑动,闪烁着无数盏绿油油的小灯。
银灰色的狼毛随风猎猎,好像一团团抖动的风马旗。
世事若是残酷起来,锋利的可不止有谷狼的獠牙。
矮矮的土坡下,群狼合围,筋疲力尽,腹中饥火,许多天的缠斗,双方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小小的人儿已经没有了退路。
绝境中,身边的晏莫沧猛地一推,还没等晏三白反应过来,一双巨爪已经按在了他的双肩上,瞬间将他扑倒在地。
这个狼体型太大了,立起来比晏三白高出两倍不止,随后群狼蜂拥扑至,Yin郁又热躁。
狼吻里呼出腥热的白气,夹杂着贪婪至死的欲念,随后狼牙一龇,流出了口水。
......
天光刚亮的时候,晏三白独自一人从狼堆中爬了出来。
全身浴血,双手动不了,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光,他牙间紧紧咬着一只短匕,眼神惶惑又空洞。
身后横着五十多头谷狼的尸首。
......
小狼厌倦了用舌尖舔顶ru牙的游戏。
牙齿脱落后的伤口淌着血。
是时候断nai了。
血ru|交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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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门邪道?!”晏三白摔给他一个锦盒。
孟公灵拜托转交的,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身上。
“歪门邪道,你又比我高尚多少?你做的这起破事,一旦事发就是极刑之罪,自己倒霉还不算,是要把整个天锻兵番拖入深渊?!”
晏莫沧熟悉机巧兵械,并嗜之如命,引以为豪,炼器用的材料也多是古怪难寻者。
夜半墙头,灯悄人静,袖牵五鬼。
最近忘湘十四街的鬼魂无端失踪,八成了和他脱不了干系。
“哎呀,不过是搞了一点煨器的材料,这就被发现了呢,可怎么办呢?”晏莫沧的眼睛眯地密不透风,眼型细长又上扬,无论眼角眉梢都有肆意的斜飞入鬓之感。。
不可否认,这双细长的眼睛非常漂亮。
然而,就是这双漂亮的眼睛无情地对晏三白说:“既然被你发现,那就没有办法了,按照江湖的规矩,只有杀你灭口了。”
他在摇晃的小船上站起来,从袖中想要摸出什么东西。
晏三白猛一激灵,坐着往后挪了挪,牢牢把缦胡缨抱在怀里,警惕地盯着晏莫沧,心里快速地盘算,如果动起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打不过晏莫沧。
晏莫沧拿出了一个螺钿漆盒。
是毒药?
他打开了盒子。
晏三白的心跳了起来,可怜他的脚暂时还不能有大动作。
晏莫沧拿出了里面的东西,蹲身向前,眼疾手快地塞到了晏三白嘴里。
惊愕中,晏三白不忘去咬他的手,没想要晏莫沧的动作更快,用力下他只是咬到了自己舌头上的软rou,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晏莫沧把盒子放在他的腿上,施施然地离开,“给你的谢礼,少生点气,老是生气,小孩子会变得很难看的......”
晏三白打开一看,是一盒莲子。
拿院子里的东西来堵我的嘴......
切,他气呼呼地动了动牙,狠狠地把莲子咬的咔嚓咔嚓响
......
才懒得管晏莫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