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晓市逛至夜市,光影交换着,处处别有一番滋味。临安,繁华三千,展尽了江南水乡的千娇百媚。
妇人们挽手采集,谈笑风生。男人们划拳,下赌,比蝈蝈,赛王八。小孩子说着吉利话,走街窜巷去讨“利是”,寓意来年利利是是,屡屡得逞。
一支舞狮队随着人流表演,旗鼓声响彻云霄,不断有人喝彩叫好,我在人群里看的起劲,不知觉被塞了许多香嘴小食,嗑着南瓜子兜兜转转围观各种表演,人间真好!
尚关被一旁的摊贩吸引了过去,“老板,这扇子怎么卖?”
“公子,这把扇子是家中小儿做着玩玩的。我这儿上乘的扇子多了去了,您要不看看其他的?”卖扇子的小摊,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老汉,堆着笑,拘着手,卖力推销着,说话嘴里还冒着寒气。
“不了,我一眼就相中了这把扇子,别的都看不上,想着与它有缘。”尚关拿起那把平淡无奇的扇子爱不释手。
“既然公子喜欢便买去吧,这把扇子不比其他,只要八个铜板。”见他不肯买贵的扇子,老板的态度也没刚才热情了,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八个铜板?”书生轻轻说了一句,还是放下扇子。
他来到在对面卖编绳的摊前挑挑拣拣的我身边,“小输,看中了什么?”
“诺。”我举起一个小件给他看,“一串珠子太单调了,这个挂饰正好可以系在佛珠上呢。”那是一个用绿绳编成的千千结,结里还挂着一个宝葫芦,小巧玲珑,我比划着,若跟砗磲挂在一起一定赏心悦目很多。
“这个多少钱呐?”他拈起小结结笑了起来。
“五文一个,八文两个,两位公子买下吧,一人一个。”摊主是位老nainai,笑起来满脸皱纹,露出只有几颗牙的嘴,手指马不停蹄编着不同颜色的小结结。
“好,要两个。”他的手摸向钱袋。
“你干嘛,我就随便看看,再说,谁要你出钱了。”我仰起头,扯着他就走,“那有猴戏,我还没见过呢。”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我强硬扳过了身子,最后无奈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是是是,师父说的对。”我敷衍着,推着他挤进人群。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忽觉不可思议,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你说什么?”周围吵杂,我大声问他。
耍猴人手法娴熟,拿着根竹枝在一旁敲敲点点,猴子跳啊蹦啊,忙得像被鞭打的陀螺,钻圈,顶球,跳板,鞠躬招手各种高难度的表演惹得观众一阵欢呼鼓掌,小孩们躲在大人的身后又探出半张脸张望,对尖嘴猴腮的小东西好奇不已。没多久,地上就撒满铜板,又有一人连忙站了出来,敲着铜锣一遍又一遍的兜场子,弯着腰像小鸡啄米似的的捡着,忙得不亦乐乎,龇一口黄牙。
“我说,你刚刚叫我什么?”他又扯着嗓子喊了一遍。
“我听不见!”这回我听见了,便故意逗他,转头又去看猴戏,看得入迷,这猴子也成Jing了吧。
他摇头想是自己听错了,双手背在身后,帮我挡住了拥挤的人chao。
“我看够了,走吧。”后来我抬起头跟他说。
“给你买衣裳去,听说最近可流行‘天水碧’了,你穿身上肯定很好看。”他便护着我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你呢?”
“我?我就罢了,我还是喜欢灰,不脏。白色也很好,素净。”
“既然这样,我也不要了。”
“为何?”
“你带我去看那个。”我指指前面。
御街上不时有单人,双人在玩球,他们高束发髻,上衣不过殷虹,绿沈两色,下身皆灰褐短揭,白绵长裤扎腰,轻便布鞋。边击鼓伴奏边踢抢一球,似跳舞似表演,我视为百戏中一节目。
“那是蹴鞠。”他看了看,对我解释起来,“《别录》云:蹴鞠,传言黄帝所作。《帛书》记载:充其胃以鞠,食人执之。《别录》又云:蹋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才也,皆因嬉戏而讲练之。《战国策》记载:临淄之中七万户,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蹴鞠者。纵观百年,蹴鞠的历史源远流长,越来越普及,我大宋从皇室到平民,都以蹴鞠为乐,更有爱好蹴鞠者组了门派叫做“齐云社”。有道是,“举目则秋千巧笑,触处则蹴鞠疏狂”。”
“你敢说的简单些?”我哧溜着麻腐鸡皮,张一油汪汪小嘴,说话含糊不清。
尚关摇摇头笑着,掏出小帕给我擦嘴,“蹴鞠嘛,就是皮制的圆球,实心,里面塞毛发之类。可娱乐可练武,人人都喜欢。”擦完,皎白的手帕变成了好看的鸭黄色。
“这样我就听懂了。”我点点头,晃晃竹签,“吃完了。”
于是这位天下第一好的师父给我塞了一串糖葫芦,酸酸甜甜,白吃不厌。
“你呀,你呀,不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