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讲啊!”尚大官突然懂事,舒来吓得都跪下了。
想到阿满总是无怨无悔给自己善后,尚大官满腔悲愤都要溢出来了,一边痛骂自己一边扭身对阿满道歉,“对不起阿满,我老是害你天天被骂,你打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找来给你。”
阿满冲他咧嘴一笑,只有满满的担忧与欢喜,“不是的公子,要不是阿满想买饮子您也不会跑远,是阿满的疏忽,只要公子平安就是阿满最想要的了。”
“说说,你去哪了?”爹爹沉着脸走过来。
尚大官顿时噤了声,缩进阿娘的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阿娘轻轻给尚大官顺背,嗔怪的看了尚少爷一眼,“夫君......”
尚少爷只得负手悻悻转身。
狐狸看了看写着尚府两字的牌匾,抬脚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回您的话,尚公子晚回府都是因为尚某。在下姓尚,名‘小书’,字‘著心’,家中排行第二。初来乍到临安,钱财被抢走,风餐露宿,饥肠辘辘,令郎见我狼狈,二话不说便请我饱餐一顿,还与我促膝长谈,称兄道弟,真是菩萨心肠,热情好客。分别之时,我见天色已晚,便自作主张送令郎回府,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大家都直愣愣看着突然出现来历不明滔滔不绝的尚小书。
“您先请进,请进。”管家干巴巴的招呼人,有眼力见的仆人立马过来斟茶倒水。
尚小书又行了个礼,淡淡扫视了一遍尚少爷的脸,真像啊。
“当真如贤家所说?”尚少爷率先反应过来,挑了挑眉转头问。
尚大官偷偷抬头嘴角抽搐的厉害,这老狐狸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还说的诚诚恳恳,让人忍不住信服。
“是啊,爹爹。我看兄台怪可怜的,便请他到家里住上几日。”尚大官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蛋。
“那刚刚为何不说?”尚少爷又问。
“怕爹爹责怪。”尚大官嘴上这便说,可脸上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爹爹很凶?”尚少爷好气又无奈。
“夫君你看,大官小小年纪就如此慈悲为怀,真有老爷当年的风范啊。只是大官,下次万万不能再叫人担心着急了。”阿娘连忙开口打圆场,慈祥的摸摸尚大官的头。
“我知道了娘。”尚大官甜甜答应,继续一副不懂人间疾苦道,“我与尚兄在御街相遇,聊上两句便觉相见恨晚,尚兄他......”糟了,他是哪里人,今年多大,来临安干什么的还没串通好呢。
尚小书一开口泪先流,“能遇上尚公子这般意气相投之人实属尚某的荣幸啊!我是江南人,自幼命苦,父母相继过世后被哥嫂厌弃,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所幸自幼读过些诗书,靠卖字画,抄佛经能勉强维持生计,这一路来到临安,遇到了贵人,我无能以报,唯有尽微薄之力留在尚府教公子读书识字,答谢尚府的大恩大德!还望少爷,夫人不嫌弃在下!”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声泪俱下,感天动地,在座诸人无不动容。
尚大官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间一股温温热热的血气涌上来,似有大祸临头,“不不,尚兄你这,你,你就继续看破红尘,吃斋念佛,我不能阻挡你渡劫升仙.......”
“好啊,正巧大官还没请教书先生,他玩性大,我正愁没人能管教他呢,既然著心愿意留下,那是再好不过了。先生今后就是犬子的夫子了,还请多多费心。”爹爹打断了尚大官的推辞,对跪在地上的尚小书赞不绝口。
“是啊尚先生,你就把尚府当成自己的家,不必拘礼。”阿娘抹了抹眼泪,母爱泛滥,抬手微托示意尚小书起身。“舒来,快给尚先生收拾个房间,好生安顿。”
“是。尚先生请跟仆来。”管家微微俯首,前面两个婢女弯腰引路。
“多谢少爷,少夫人,尚小书必不负众望。”尚小书叩首道谢,悄悄望向尚大官朝他挤眉弄眼。
“尚先生,仆叫舒来,是尚府的管家。您是尚府的上宾,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管家边走边回头对尚小书微笑。
“多谢管家,管家叫我小书便可。”尚小书也对他笑,“管家好名字。”
“是老爷给我起的名。”管家轻轻摇摇头,“我小时候常遭人毒打,有一次着实受不住了便拼了命逃出来,然后在街上遇见了老爷,他给我起名舒来,‘舒而脱脱兮’,是叫我慢慢来啊不着急。”
“老爷是个好心肠的人。”尚小书低声应道。
“老爷就是下凡的神仙,他收留我回家,给我饭吃,让我陪少爷读书。”管家感慨万千。“这一眨眼都过了十五年啊,我还记得第一天进尚府的模样,记得第一次见老爷的模样,像做梦似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尚小书直直向管家鞠了个躬,“见过舒来兄。”
尚少爷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位严父,抓着少夫人的手大吐苦水,“夫人啊,我平日对官哥儿这么宠爱,他怎么,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