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等着我,等着俞儿为你平定的盛世。
“谦儿,谦儿!”
徐谦被惊醒,齐方瑾正看向自己,眼中不满显然流露已久,徐谦心虚,低头应道:“老师。”
“你这几日,神思不属,何事心忧?”齐方瑾此话看似担忧,实为质问。
自那日魏渊跟他说过之后,徐谦便重新在心中打量一番颜俞,加之他离开的时日愈来愈久,对颜俞的担心早就超过了责怪,只是这会不敢在老师面前提及,也不敢撒谎,便这么沉默着,不言不语。
魏渊看他一眼,心中不忍,开口为他辩解:“天气酷热,心情浮躁是难免的,想必兄长这两日劳碌过度,休息不足,因而分神了。”
但齐方瑾看了他足足二十二年,于徐谦而言,不是父亲,胜似父亲,是不是因为劳碌过度休息不足还不用别人说,他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谦儿。”
徐谦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老师知道了?
他抬起头,点到为止地跟齐方瑾对视一眼,又立刻移开了视线,呼吸不知不觉间急促了许多,口腔干燥,声音微微颤抖:“谦儿在。”
“在想俞儿?”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但徐谦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兆头。
瞒到什么时候呢?颜俞在的时候瞒了几年,如今他走了,反倒瞒不住了,真是可笑。
徐谦低着头,用力把头压得更低了,算作是对齐方瑾的回答。
“你是不是与他······”
与他私定终身?与他行苟且之事?
老师会说什么呢?徐谦想那总也不是好话,但是他们做了什么呢?如果是魏渊,一定会说他们不过相互喜欢,交付终身,他也曾对颜俞说过一起走完这逆旅,不论长短。但是这些话在老师听来,又会变成什么呢?
即使他能够试着去理解颜俞,又有谁能试着去理解他们的感情呢?
他在沉默的一瞬间明白了十七岁的颜俞独自约见蜀王的勇气和胆魄,那是面对自己的坦然,是对所有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的反抗,他不想谋反,也不想叛逆,只是想过一点自己向往的生活。
太迟了,徐谦想,明白得太迟了。
于是他平静而坚定地回答:“谦儿与俞儿彼此爱慕,互相交付。”
“你!”齐方瑾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个回答,他以为徐谦至少要认错请罚的,但是他竟然这么毫无廉耻地将此事说了出来,“你竟然为了他······”
或许是有辱斯文,或许是辱没门楣,再或许是有损清誉。
但是徐谦说:“谦儿不曾为俞儿做过什么,有负于他。”
是的,有负于他,徐谦想,这么多年,他身为兄长,不曾理解过颜俞的理想,身为同床共枕之人,不曾深入他的内心,何尝不是有负?
“怪不得······”齐方瑾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些年徐谦一再推掉的亲事,不是为了照顾老师,也不是没有成家之想,是因为一颗心,早就许给了不该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俞儿:我先搞点事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徐再思)
因了这两个回答,徐谦在齐方瑾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魏渊来寻他:“兄长,我知你心中对俞儿有愧,但是老师年迈,再经不起这些风浪,你······”
徐谦何尝不明白?齐方瑾待他,亦师亦父,执笔墨,授诗书,明人lun,识礼仪,没有齐方瑾,便没有徐怀谷。
齐方瑾躺了一日,他身体大不如前,一生气便动弹不得,只能躺着。徐谦身板挺直站起来,没看出跪了一天的样子,一步步走向了齐方瑾的卧房。在那段他走过许多次的路上,他却觉身体被生生撕扯成了两半,每一步都能听见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要是真能撕成两半就好了,他就不用亏欠任何人了。
就在那撕扯的疼痛中,他来到齐方瑾床前,撩起衣袍跪了下去,看不见的血流在地面上漫开,像是谁不小心打碎了酒坛子,香醇的美酒便这样漫溢开来。
“老师,”徐谦涩涩开口,“谦儿知错了。”他似是不忍再看那摊红色ye体,逃避般闭上了双眼,两行眼泪毫无征兆掉了下来。
这是魏渊生平第二次看见徐谦哭,第一次是颜俞被带回齐宅的时候,他为了把颜俞留下来挨了齐方瑾一句骂。魏渊恍惚间觉得,也许兄长的一生,都要在老师和俞儿之间摇摆,永不得安宁。
大约是看他真心实意的,齐方瑾没想罚他,只道:“为师盼着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回去吧,你心不静,抄一抄《楚礼》。”
颜俞独自一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进入了高陵。自从那次游学之后,齐方瑾再没离开过安南,他对北魏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了那一年忙碌的盛夏和热烈的清秋。
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徐谦互许终身的。他还能记得那一晚躺过的草地和看过的星辰,还有徐谦落在他额心的一吻。
赵肃为了他出行方便,特意用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