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她身侧看着毫无神采的双眸,黑鹰叹息,挥手解了咒。
“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亭遇眨眨眼,眼看自己莫名其妙竟身处床榻上,不由紧张起来。
“本想控住你的意识,让你留在我身边,想了想,觉得如此不妥,便让你恢复了,”他抱住她的腰身,不让她起来,“我看那些凡人总这样一起躺着,你也陪我躺着好吗?”
“不好,我要睡窝里。”她非要起来。
“我们都已经化成人形了。”
也是......亭遇躺好,转头看他:“人为什么要躺在一起?”
“不知道。”
“躺在一起做什么?”
黑鹰也完全不懂:“就是休息吧。”
“我们躺完,你就放我回去。”
“不行。”
“我们并非同类,你怎会这般顽固?”他居然怎么都不松口,亭遇急了。
“倘若你当初不曾去流溪,我便不用四处追寻你......”黑鹰也十分委屈,将她紧紧束缚在怀里,“亭遇,你当真不懂吗?”
话又要说回半年前。
为了积满善缘,惑生与亭遇无事时就会去不同的地方行好事。两只喜鹊飞到哪儿都有人欢迎,甚至曾有人高呼双雀入门,家中定会喜上加喜。
半年前刚好到了一处名叫溪流山的地方,那里四周热闹繁华,在镇上帮了些人后,两人去山上找地方栖息,就是那时,于山中遇到了黑鹰。
惑生跟亭遇在林中枝头拌嘴谈论桃花的事,天上盘旋的黑鹰在一片绿林中看到了喜鹊。
他是鹰,不会将小小的喜鹊放在眼里,可不知为何,其中一只让他无法挪开眼,他落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谁?”
“惑生,亭遇。”
黑鹰看向那只在旁边嘻嘻笑的小喜鹊,“你叫亭遇?”
“是啊,好听吗?”
他歪着头,看不明白,两只喜鹊差不离,他怎么就没法把目光从亭遇身上移开:“好听。”
那时黑鹰尚不懂何为爱,只知见亭遇便欢喜,每日都缠着她,甚至捉了她喜欢吃的虫子跟随在身后。惑生总要驱赶他,称他如蚊蝇般扰人。
他自那会讨厌了惑生。
后来听说他们要走,黑鹰想办法亲自做了一个窝,在一个高高的枝头上,能看到树林中无数好风景,他邀请亭遇过来。
“这窝那么高,最是容易被风吹倒,你是怎么想的?”亭遇歪着头问,“你连窝都不会做吗?”
惑生在一旁盯着鸟窝黑脸,展翅把亭遇带走,“别再来烦我们了。”
此后他俩就从溪流消失了,黑鹰循着两人的踪迹一路追寻,曾遇到猎人,也曾迷过路,后来休息时遇到好奇问他的小妖怪,为何要远离自己的家乡。
“我在找一只喜鹊。”
“你为什么要找喜鹊?有仇吗?”
“没有,我就是......”他想了半晌不知要如何表达。
“为何?”
“因为......”半晌都未曾想通,他便与那些小妖详细说了自己的感觉。
“你这不就是喜欢吗?”
喜欢?一语点醒他,黑鹰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总要追着她,看见她便欢喜的不行,甚至为她做鸟窝,原来是喜欢。可他们不是同类,怎么能在一起?
“妖,为何要在意那么多世间的规矩?”后来他想通了,不管怎样,他喜欢她,往后一定要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只是他跟到栖灵村就没了他们的气息,所有的味道突然就那么被切断了,而栖灵村那边的山,显然有一只比他厉害许多的妖。
为了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之后他便留在另一处山头,一边打听,一边观察。等了几个月,终是又见到了她。
原来,那只桃花妖隔绝了整座山的妖气,只要比她道行浅,便无法查探山中妖怪的痕迹与行踪。
若不是她与那凡人纠缠不清,他还真找不到亭遇。
“亭遇,往后我会好好待你。”黑鹰将她抱紧。
听他诉衷肠,亭遇却更迷茫,喜欢,什么是喜欢?有被黑鹰感动到,想过要不要留下,可脑海里竟浮现惑生,焦急的他、严厉的他、侃侃而谈的他。
还有当初在暴雨草棚中将她护在羽翼下的他。那一幕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忘记,是他的翅膀给了她温暖,是他的善良让她不用独自流浪。
“可是我,想去找惑生,”亭遇蹙眉望着黑鹰,“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不仅与惑生形影不离,张口闭口也是惑生,黑鹰深吸一口气,在她腰侧的手握紧又放开:“你喜欢他对吗,若非是喜欢,又怎会这般急切的想回去?”
“为什么不能试试喜欢我?”他用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也不差......”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相望间,鼻尖飘来一阵桃花香,她的眼霎时亮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