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字迹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谢遥看着那个“21”,心里有些紧张,无意识地咽了下唾ye。
然后迅速瞄了一眼他的同桌。
颜洲只淡淡朝远处望了下,然后低头看手机。
司机在这个站台停了车,下来两个乘客,颜洲却没动,直到那辆21路合上车门,发动机响起来,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空气里有些一丝尾气的味道。
谢遥轻呼了口气,手心里已经有了点汗,说不清楚刚刚在期待什么。
但他至少明白,不会有人跟他说“我先走了”,然后留他一个人被夜色湮没。
2路车大约又过了五六
分钟才来,车上人很少,只有前排坐了一对小情侣,你侬我侬地依偎在一起。
他们俩在倒数第二排的空座上坐下。
颜洲问谢遥:“你哪一站下?”
谢遥:“学海路,你是月桂那站对吧?”
颜洲点点头:“嗯。”
谢遥:“那个,我上车容易睡觉,你的站先到,下车的时候叫我一下。”
颜洲答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谢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头抵着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虽说坐车容易有困意,但谢遥喝了点酒,喝的量刚好卡在足以昏睡的界限之外。而且心跳得有点不正常的快,加上公交车颠簸,导致他没能迅速睡着。
车窗外的光线落在眼皮子上,谢遥能感受到一片隐隐绰绰的晕影。
脑海里闪过一些杂乱无章的片段,跟过老电影似的,时不时卡顿一下,接着切到下一个画面。
过了会儿,他往下挪了挪,想找个舒服点的睡姿,让颈部有个着力点。
手在椅面上撑了一下,好巧不巧地碰到了边上那人的手腕。
谢遥心头一跳,短促地吸了口气。
他本来不是对这种事情敏感的人。
别提对男生,对女生的肢体接触都没有这么敏感过。
他细细想了下,觉得可能是因为之前他不小心秃噜出来的那句话——像一粒很细小的种子落在他心里。
如果是颜洲……
他忍不住顺着这种可能往下想……
手边的触感清晰到他即使阖上眼也无法忽视。
其实仅仅是手背轻微地擦着,他甚至连对方的手是什么温度都不太感应得出。
为了表现自己的不经意和不在乎,或是证明自己快要睡着了,谢遥没挪开手,颜洲也没有移。
他没睁眼,不知道颜洲是不是睡着了。
但应该没有。
因为他让颜洲到站了提醒他一下,所以颜洲就肯定不会睡着,他是那种做不到就不会随意许诺的人。
只是碰到了手而已,谢遥对自己说。
不要这么矫情。
颜洲就和他其他朋友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嗯,除了长得好看了些。
这样想之后,他好像坦然许多。
公交车路过一片隧道,隧道里是有风穿过,隐隐有间断的像哨声一样的回音。
一
时间,谢遥眼前暗了下来。
这是,边上的人好像轻声跟他说了句什么,由于隧道里的杂音很重,谢遥没听清。
只觉察到自己手边触感消失了。
触感消失后,他心里空了一拍。
仿佛连带着的一桩桩心事也落回了黑暗里。
又过了许久,也许又没有很久,因为谢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
颜洲拍拍他肩膀:“你醒醒吧,我到站了。”
谢遥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糊道:“这么快都到站了啊。”
颜洲回头叮嘱道:“你在后面三站下,别睡过了。”
谢遥笑着朝他挥挥手:“嗯。”
因为明天是周末,谢遥晚上回去也没写作业,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就爬上床了。
他躺在床上,漫无目标地睁眼看着天花板。刚回来那会儿睡意还挺浓,等真的要睡觉的时候却不太能睡着了。
人一旦睡意不浓,躺在床上就容易东想西想。
最后他有些烦躁地爬起来坐回了书桌前,把书包从地上捞起来,随便拿了两张卷子开始写,等他一张卷子写完的时候,摸出手机打算看眼时间的时候,才发现颜洲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颜洲:到家了?
谢遥:嗯。
颜洲:我还以为你睡过站了。
谢遥看了眼手边的试卷。
谢遥:你写作业了吗?
颜洲:……
颜洲:你喝完酒写作业?
谢遥:不要吃惊,我们学霸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学习。再说,我又没喝多。
颜洲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颜洲:没喝多会说胡话?
谢遥愣了楞,脑子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