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初没有答话,——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拨通了电话,也不知道耳边听到的是幻听还是真实,只因唐锋南温柔的声音觉得非常委屈。
鼻头发酸,眼睛也跟着酸疼,不由吸了吸鼻子。电话对面的男人听到了,语气顿时染上了担心“宝宝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曾经就算是有点咳嗽这样的小事,唐锋南也会第一时间放下工作赶回来安抚和照顾,所以从小到大那么多年下来,唐浩初习惯了在唐锋南面前撒娇和示弱。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回答,与此同时,手不小心压到了键盘上的一个键,立即发出滴的一声。
因为离耳朵近,四周又非常静,所以这一声在唐浩初的耳里特别分明。唐浩初因此而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打通了电话的事实,一时间愣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直接把电话挂了,甚至按住关机键关了机。
护工是早上五点过来的。
推开门,看不到病床上的人,只能看到一团鼓起来的被子,有点担心少年会闷着,便轻轻走上前,想把被角拉开一点,好帮他透透气。拉开后才发现不对,——少年皱着眉,双颊染着不正常的红,像是发烧了。
唐浩初的确有点发烧,睁开眼看护工的脸都有点模糊,眼尾也红红的。护工立刻叫了医生,同时非常尽责地给家长打了个电话。
这个‘家长’自然是江柯。当时是江柯送唐浩初办住院手续的,并在家长那一栏里留了姓名和号码,还千叮万嘱地跟护工及医生分别交代说不管唐浩初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江柯此刻正巧刚刚抵达b市,打算这周末就接唐浩初出院,去他那里做下一阶段的复健。原本还在苦苦思索用什么借口劝唐浩初跟自己走,如今正好以他生病为由把他接走了。
唐浩初才离开不久,一辆加长豪车急匆匆地停在了疗养院门口。后排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男人英俊又冷厉的侧脸,坐在副驾驶的林令同时大步迈下车,向保安出示了院长专门批的贵宾通行证。
车子得以一路开进疗养院内,唐锋南却只见到了唐浩初的医生。医生告知他唐浩初第一阶段的复健已经结束了,所以家长已经接他回家了。
家长?接回家了?
好一个家长,好一个回家。
唐锋南的表情特别可怕,可怕到林令半天都没敢出声,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南爷,您还病着,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少爷那边肯定没什么事,我这就让人查查小少爷究竟去了哪。”
唐锋南没有说话。
他连夜从港岛急匆匆地赶过来,唯恐心肝宝贝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连正打的吊针都拔了,他的宝贝倒真是厉害,去哪都能找到家长。
他知道那个家长肯定是江柯,也知道之前就是江柯送唐浩初来疗养院入住的。他之前就让人找过江柯的号码,甚至想过干脆把江柯杀了,但终究没有付诸于现实。
杀了江柯又怎样呢?是他亲手养大的宝贝不想要他了,难不成他还能把唐浩初也一起杀了?
唐锋南知道道上对他的传言,说他是‘阎罗’,说他当年踏着无数鲜血才坐上掌权人的位置。这些传言的确有一部分是真的,他的确杀过很多人,可他再狠心,也没法朝自己的心口开枪。——唐浩初就在他的心口上,珍宝般小心翼翼地藏在那里,仅仅是每天看不到他,就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大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烟抽得也越来越凶,食欲也降下来,三餐没有规律,胃很快出了毛病。昨晚就突然犯了胃疼,家庭医生半夜被管家叫过去,开了药又给挂了点滴。点滴才挂一半,唐锋南便接到了唐浩初打来的电话,想也不想就立刻点了接听,电话对面的小孩却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最后甚至把电话挂断了。
明明被挂了电话,也明知唐浩初此刻还在疗养院,有医生和护工照顾,唐锋南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不知道小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半夜突然生病了,还是手又疼了?
想到这里胃疼也顾不得了,立马就拔了针头下床,准备连夜去b市。家庭医生极力劝他把吊瓶挂完,甚至强调了好几遍,说再不注意的话可能会发展成胃穿孔。
其实唐锋南如今最该治疗的不仅仅是胃,还有心理。他也承认自己对唐浩初的重视程度严重超标,超标到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和Jing神状态,但他又是个对自我十分苛求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偏执。
就像感冒了需要感冒药一样,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医生,他只需要药,唐浩初就是那颗药。
唐锋南最后还是没打完点滴就坐飞机匆匆去了b市,林令跟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劝。只知道小少爷真真是他们南爷的心头rou,舍不得出一点点事。
此刻的林令依然不敢劝,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脑袋。
唐锋南觉得胃又开始疼了,却仍不愿意休息,反而让林令安排分公司的高层开会。然后抬手按着胃,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咬牙切齿“顺便派人查查江柯住在哪儿。”
江柯目前只在以安城为中心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