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褴褛的人或坐或躺,大包小包地待在里面,无不愁眉苦脸着。他们像是来逃难的。方才那个女人和孩子说他们丢了包袱,没有东西吃了,徐柯看那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快要晕倒了,就将自己怀里的两个干粮分一半给他们。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明明不该在这里的。徐柯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个亲人,他的全副身家也应该不止两个馒头,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咕”肚子叫了一声,徐柯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心想算了呢,还是先填饱肚子重要。
然而当他擦擦馒头张嘴就要吃时,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夺过馒头,塞进自己嘴里狼吞虎咽。
徐柯呆了一下:“你干嘛?”
那人骨瘦如柴,鼓着腮帮子,跪在地上,含糊不清地求饶:“饶命啊这位小哥!我太饿了!饶命啊!”
徐柯恻隐:“你……别拜了,吃了就吃了吧,我再去找找。”
但是他身无分文,一个铜板都没有,还举目无亲,只能坐在柱子后闭眼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徐柯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笑得邪气的人,抓着他的头发按在地上,拼命问他后不后悔心不心疼。梦里的自己心里似乎憋着一股气,咬着牙瞪那个人,死都不松口。
“你会后悔的。”那人冷笑着。
徐柯醒过来了。
晚上有风,破庙里很冷。大家都吸着鼻缩成一团睡觉,有人在梦里都还喊着要吃饭。
这个场景好像见过好多好多次了。
徐柯恍惚,朦胧的印象中,那个狞笑着的人对他说:“不知人性险恶的东西,那就一直待在那里好好感受吧!”
什么人性险恶。徐柯抱着膝盖,反正他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了。
第二天,有人过来赈灾分发粥粮。
徐柯跟着去了,但那个官差却避着不给他发,还笑嘻嘻说:“长得挺白净啊。这样吧,等一下你到庙后面等着我。我私下给你带更丰盛的。”
徐柯一看他那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面露恶心:“不要。”
官差哈哈大笑:“还挺辣。不要就不要,哥哥等着你来求我。”他用勺子敲了敲木桶边缘,对排着队的难民说:“你们听好了啊,不许给东西他吃。谁给了,以后的粮食,就没他的份。听明白了吗?”
队里稀稀拉拉响起了声音。
徐柯回到庙里,捂着肚子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到那个女人正和少年在说话。
女人恰好看了过来。徐柯对她一笑,女人慌乱地躲开了眼神。
如此又过了一天。徐柯虚弱地窝在一旁,心说自己是不是要饿死了。
一个粗重的气息凑了过来。
徐柯猛地睁开眼。
官差:“哟,醒了。醒了也好,不然没味。”
徐柯将手中藏着的石头狠狠一敲他脑袋:“滚。”
“啊!”官差捂住脑袋,一看手上,全是血,满脸戾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
他狠狠打了徐柯一顿。
徐柯就抱着头蜷缩着任他打。
打完之后,官差啐了一口就走了。徐柯带着满身的伤,慢慢坐起来,他看了看庙里的人。
在开始的时候,他试过呼救,但是庙里的人都置若罔闻,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躲在一边。就像昨天一样分粥时一样,完全无视了他。
他朦朦胧胧又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那官差在他身上摸索,见他睁开眼:“娘的你怎么又醒了。”
徐柯想再狠狠敲他。
但是被官差抓住了手:“放弃挣扎吧你。”
徐柯实在没力气睁挣开他了,气息奄奄地求救:“救、救命啊!”
“你别叫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叫我玩得开心呢。”
突然,那个少年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他娘也冲了进来,拉着他出去。
官差笑了:“你看,这世道,自保都难了,谁还要管你呢。”
徐柯瞪他。
官差又笑:“嘿你还不信?”他转头对那两人粗着声音道:“喂,女人,把你小孩带过来。”
女人哭着道:“大人求你别……我的孩子不可以的……”
“你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官差说,“不如你帮我劝劝他?”
他说的是徐柯。
女人犹豫了下,转头对徐柯说:“这位小哥,你就对大人顺着一点,对你有好处的……”
徐柯虚弱道:“滚。”
官差说:“叫你滚,听到了没。”
两人滚了。官差回身:“这会儿你可听话一点儿了吧?”
徐柯无力挣扎。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角落冲了过来,手中的棍子猛地一敲官差。官差就昏倒了。
徐柯瞪大了眼睛。
周围的东西全部都破碎了起来,人脸都扭曲,像几块软软的破布,一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