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救护车上下来三四个家属,又是吆喝“快不行了”,又是叫“医生救命”的,现场差点失控。口腔医院急诊一般就两个人,派来跟车的是实习医生,处理事情没那个底气,胆战心惊地跟在担架车后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赵彬换了白大褂直接出来帮忙接病人。扫了一眼口腔实习同学的胸牌,写着:八年制口腔医学,柏小黎。
带着病人进入抢救室,检查病人,病人颜面部和嘴唇明显肿胀,躺在床上费力呼吸,意识虽然清醒,但这个呼吸情况看来,病情危重。实习医生柏小黎无措地站在抢救室,两个内科急诊医生紧张地查体,护士跑来跑去装监护仪,那抽血针准备抽血。病人因为呼吸困难不再说话,房间就这样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赵彬瞥了实习生一眼,柏小黎茫然地回看。
赵彬烦躁地说:“病史!说病史!总不可能八年制出来实习这么久汇报病史都不会!说你们的治疗和初步诊断!”
柏小黎吓了一跳,赶紧组织语言,有些结巴地汇报病史:“病、病人,中年女性……那个,主诉是口腔溃疡7 小时。查、查体,左侧颊粘膜1×3cm大小溃疡……”
“你不要紧张……”值班医生哭笑不得地打断他,“赵彬,收着脾气,把学生吓到了。就说你们口腔看了,怎么回事就送我们急诊来了?”
柏小黎放松下来,把病历汇报考试的格式扔一边,讲道:“病人来是因为口腔溃疡来的我们那儿,她给我们提供的情况是下午五点过开始出血口腔溃疡,当时疼痛能忍受,后来觉得越来越严重,就到口腔医院来就诊。今天我们病人很多,还没看到她,她跑来找我们护士说能不能插个队,实在疼得不行了,说感觉溃疡都长到喉咙上,呼吸都受影响了。我们老师马上出来看,就看见她嘴唇、脸都肿了,差了溃疡不大,咽后壁也没看到溃疡,听她说有呼吸困难,怀疑有过敏,就让我跟着救护车赶紧送来了。”
“家属,来一个知道情况的!”赵彬对着抢救室门口喊了一声。
病人的丈夫满头汗地冲了进来。
“今天一天都吃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以前没有吃过的?”赵彬问。
丈夫擦擦汗,摇头:“没有,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吃的,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赵彬继续问:“以前有过接触东西、吃东西还有药物过敏吗?”
“没有,没听说过!”丈夫说,“这几年也没生病住院,不知道什么药物过敏!”
赵彬扫了一眼监护仪,心率10病人的呼吸困难有进行性加重。这种时候到底什么原因引起的已经不重要,就查体和病史来看,可以基本判断是喉头水肿,继续拖下去,呼吸困难加重,只会造成窒息。
赵彬迅速向家属介绍病情,建议随时准备器官切开:“目前喉头水肿原因不明,我们本着抢救生命的原则,先对症,用激素把水肿稳住。但是,找不到原发病,就是指标还没有治本,随时可能出现病情加重。到时候喉咙这里就进不了气了,人可能就是活活窒息死。那时候就必须器官切开,从这里,插管子进去,帮助她通气。总要过了呼吸困难这一关,后面才能有机会往下,是不是?”
病人家属表示还要出去商量。赵彬挥手让他出去打电话通知其他家属,他继续指挥抢救。值班医生挥挥手,表示出去给二线汇报,写病历和沟通完事下班,柏小黎瞅准时机,趁机赶紧离开压力颇大的抢救室,跟着救护车回口腔医院向自己老师汇报。
“抽血,血气、血常规、凝血、肝肾功电解质还有肌酶,床旁血糖马上给她查一个。配ye,20mg地米静推,80mg甲强龙配100ml水,静滴,双通道,葡萄糖酸钙、维生素l静滴。雾化器准备一个,吸入布地奈德,减轻局部水肿。”
护士有条不紊地执行医嘱,病人接过雾化器,努力吸气。病人家属在抢救室外打电话,不知道和谁商量。赵彬守了一会儿,看着血氧基本维持在90%,病情稳定,便转身出去继续看其他病人。
然而这个晚上注定又长又难过。
十二点半,病人雾化结束,二线查房,自诉呼吸困难症状稍有好转。
一点过,护士常规查房,病人说呼吸困难无加重,口腔溃疡疼痛有所减轻,监护仪显示血氧饱和度95%,其他生命体征平稳。
一点半,家属按铃,病人再次出现呼吸困难。搭班的护士邱婷看过以后,判断病人病情加重,马上叫小护士过来通知医生。赵彬赶紧放下正在就诊的病人,解释有危重病人要抢救,赶往抢救室。
抢救室里,病人已经出现嘴唇紫绀,呼吸费力的状态比之前明显加重,已经可以看到典型“三凹征”:吸气时胸骨上窝、锁骨上窝、肋间隙明显凹陷。每一次呼吸都像挣扎着求生一样,除了用力吸气、呼气,她什么也做不了。二线还在紧张地和家属沟通气管切开的必要性,赵彬只来得及听了肺上呼吸音,确认没有气道痉挛的干鸣,病人的血氧饱和度就降到了40%,出现意识障碍。
“切!切开!你要救命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