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最简单的抽血项目和一个胸片,只查了血常规、转氨酶、肌酐、尿素氮、电解质、凝血。血气分析的费用相对较高,目前指氧饱和度正常,暂时不测。血糖也只测指尖血糖。心电图急诊科床旁直接做。护士抽血和查血糖,护工带病人去拍片。
根据目前的现状,处理“无名氏”能做的就是这些。如果这个无名氏找到了家属,急诊科会根据病情进一步检查治疗;如果无名氏一直没有家属,急诊科的治疗只会给基本治疗,维持病人基础生命体征。像这样没有个人信息的病人,他的后续治疗费用没有任何保障,如果不交费,所有医疗费用都将由急诊科承担。这是所有医院都最不情愿接收的病人。轻症的还好,自己科室承担,分摊给每个人也不痛不痒,有的重症病人,花费巨大,分摊下来就令人难受,最惨痛的情况,可能直接损失一个月的奖金。在一些医院,还出现过积极抢救之后病人死亡,家属死后出现,要求医院赔偿的情况。
急诊科对这样的病人,是又重视又警惕。
拍完胸片回来,病人意识恢复了。护士来告诉了赵彬一声,赵彬看了手上的病人,赶紧叫上二线一起去看他。
“大爷,你怎么不好?”赵彬大声问道。
病人明显有些听力下降,侧着脑袋听,表情疑惑。赵彬又贴近他的耳朵问了一次:“大爷,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大爷终于听清了,非常认真地自己看了自己一会儿,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线又过来,对着病人耳朵说:“大爷,你今天晚上摔倒在地上,是怎么回事?”
病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医生:“我没摔过啊……”
赵彬和二线哭笑不得,二线又问:“那今天晚上你出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病人左右看了一圈,说:“哪里都不对。”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个问答是牛头不对马嘴。二线拍拍脑袋,放弃问答。赵彬继续尝试了一下:“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病人非常诧异地看着他:“我没出来啊?”
赵彬也是一阵头大,一字一顿地问病人:“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离开你自己家的?”
病人表情很复杂,似乎在想什么,二线和赵彬对望了一下,都以为会想起什么,就听见病人说:“我是十八岁那年离开的家。那一年,我从乡里走去城里,我要去当兵,去参加保家卫国,抗美援朝……”
两个医生都捂住了脑袋。旁边等医生指示的值班护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爷,你叫什么名字?”赵彬打断他的回忆,问道。
病人停顿了很久,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清楚。赵彬又问了一次,老人直接摇头说:“记不得了。”
赵彬想了想问:“还记得你家里人名字吗?我们帮你通知家人。”
病人回答:“我家人,我老伴儿在农村里,我儿子女儿都出去工作了。”仍然没有提到家里人名字。
这样问有效信息太少了,二线直接问:“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病人想了想,摇头。
“知道现在你在哪里吗?”
病人又转头看了一圈,继续摇头。
“知道现在什么时间吗?几点?白天还是晚上?”
病人一直摇头,不再说话。
几个人交换眼神,二线说:“痴呆,记忆力、定向力都有问题,醒来了也没办法提供有效信息。这有点麻烦。检查过他的衣服没有?有些痴呆病人衣服里面会带着自己信息。”
值班护士回答:“衣服来的时候检查过,就是想找找有没有手机可以通知家属。没找到东西。”
二线想了想,说:“衣服脱下来呢?痴呆病人经常丢三落四的,很多医生都建议家属把有效信息缝在衣服上面,避免走失以后找不到人。”
护士和赵彬过去,跟病人交流,给他脱衣服查找信息,然而最终没有找到任何有效信息。只能从病人全身状况判断,家里照顾还不错,其他什么也没有。
无名氏病人浪费了大家不少时间。留观病人的病历也让人头痛。目击者拨打急救电话以后就离开,没有第一手的现场资料,病史很难客观描述,赵彬和二线商量以后,只能把主诉写成:“被发现倒地1小时”,按照他们接诊和120接到电话的时间来算发病1小时。现病史里,还要把120接诊的过程体现出来,要写明当时现场没有目击者,因此发病过程不详。查体部分,只能描述自己看到的,不配合的就写不配合。等胸片出来,考虑肺炎,治疗上要使用抗生素抗感染。护士去给病人皮试,病人不配合,叫来医生帮忙,医生护士又是一番折腾。处理完了下班,已经一点过了。赵彬对着电脑写得眼睛发胀、头发昏,完事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门,打了个车回家。
到家,他轻手轻脚地开门,却发现家里的灯又是开着的,而罗铭遥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赵彬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他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