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谣传。”武铁匠很清楚军中的事,眼下还在募兵阶段,不会到处乱抓男丁。除非征募不到人,才会这么做。
午后,顾澹跟随阿犊到村北郊採野梨,北郊有一棵老梨树,树高八米,树围粗大,需得三四人手拉手才能合抱,产的梨子又大又甜。
顾澹攀爬梨树,动作还算敏捷,不过跟阿犊、孙三娃那样的猴子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顾澹还在树腰,他们已经爬上高枝。
三人在树上摘梨子,将摘下的梨子往草丛扔,觉得摘得差不多了,顾澹从树上下来,捡梨子装筐。梨子不能充粮食,不过可以佐食,烤一烤还是很好吃的,聊有胜于无。
装满三筐梨子,一人背一筐,死沉,回村路走得都慢,边走边聊。
孙三娃的竹筐插着三根芦苇,迎风招展,手里还有一根,他舞着道:“你们听说了吗?驼沟村有户卖油的人家夜里遭贼,山贼逼问藏钱的地方,家主不说,山贼就把家主像猪一样绑住手脚,扔进茅坑里。”
“扔了一晚,山贼走后,他家人去捞他,人居然还活着。”
驼沟村就在石龙寨的山脚下,按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近来石龙寨越发猖獗,怎奈官府不管。
卖油人家被山贼洗劫这事,早就传遍四方,阿犊知道,顾澹也有耳闻。
“你们说那帮贼人,会不会也来咱们孙钱村打劫?咱们村就数卖酒的钱礼家和屠户家有钱,要数最最有钱的,就是阿犊你家了。”
孙三娃板着手指数,他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对有钱怕是有什么误解,孙钱村的村民普遍都穷。
阿犊正在咬梨,吃到一颗坏心的,连忙吐出,用力将梨子抛掉,他唾骂:“那帮狗贼,敢来咱们村就跟他们拼命。”
“咱村哪有什么油水,要抢还不如去抢宣丰乡的富家。”顾澹摇摇头,石龙寨若是奔钱去,不会选孙钱村,孙钱村的村民那是真得穷。
“要是万一呢?”孙三娃很怕山贼,毕竟前遭才撞见,还心有余悸。
阿犊豪气道:“怕他们作甚!咱们村有我和师父在,铁定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阿犊兄别说大话。”孙三娃抖了下竹筐,拉紧松弛的筐绳,“你又不会武功,还是要靠武铁匠。”
全村也就武铁匠和屠户还有点战斗力,说到底其他人都是泥腿子,叫撵杀野兽还行,跟拿刀枪的山贼对打实在不敢想。
阿犊背着沉甸甸的一筐梨子,挥舞拳头,做出矫姿,他大言不惭道:“呵小瞧人,你阿犊兄也有身武艺伴身。”
孙三娃天真,还真信了,缠着阿犊教他几招。
顾澹看阿犊臭屁,笑而不语,其实阿犊虽然没学过武艺,但就他那身打铁的底子,打起架来不会吃亏。
三人走到村口,分道扬镳,阿犊道:“顾兄,师父说我喊你外出就得送你回去,村子你熟,我就不送了。”
顾澹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阿犊揶揄:“顾兄千万小心些,要是再被歹人抓走,师父可又要担心了。”
顾澹从身后竹筐里拿颗梨子,往衣服上擦擦,正欲吃,一听就作势要砸阿犊,阿犊拔腿跑掉。顾澹见阿犊跟上前头的孙三娃,两人乐呵呵笑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澹脸皮素来挺厚,想多半是说他和武铁匠关系好,也不怎么在意。阿犊这种毛刚长齐的愣头青懂什么,他绝对想不到他师父和顾兄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在村子里,顾澹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孙钱村的村民普遍当他外人,顾澹很有自知之明,他在村子外沿行走。现而今,村里的狗已经不大吠他。
背负一筐沉重的梨子,顾澹脚步想快快不起来,当他看到武铁匠家,他已经累得直不起身。他那筐梨子的重量和孙三娃那筐差不多,然而从小干农活的少年负重能力远超顾澹这个成年人。
一筐梨子在院门外被顾澹卸下,顾澹坐在门槛上歇息,武铁匠过来单收拎走竹筐,说他:“摘这么多,吃得完?”
言外之意,你就不能少背点回来。
“我现在就想当只仓鼠,把山货都搬回家,囤起来,吃个半年不出门。”顾澹站起身,扭动酸疼的双臂,往屋里头走。
世道太危险,宅家保平安。
梨子被倒入一只大水桶里,顾澹提水清洗,捡挑。他挑出没有磕伤的好梨,这些梨子可以存放几天,然后他把其余梨子削皮,对切,挖心,打算制作成梨干。
梨干的制作方法还是从孙三娃那儿听来,用烤炉烤干,能存放很久。
武铁匠看顾澹忙活,饶有兴致般,偶尔会过来帮忙提个水,然后听任顾澹使唤,要他拿盆拿砧板拿刀。
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武铁匠却也不厌其烦。
午时,顾澹在厨房里烤梨干,武铁匠在屋前做木工活,给小猫黄花鱼弄一个木窝。黄花鱼恃宠而骄,跳到武铁匠背上,在他肩背爬动。柔软,娇小的小花狸,雄伟、一脸胡须的武夫,却意外营造出一份温暖,恬静的氛围。
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