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是人满为患。大概是过了饭点,炒菜的师傅极为敷衍,恨不得早点打烊下班。闻辰易照常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安静地吃了起来。
龚凡拿着筷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好一会儿后,闻辰易终于察觉龚凡今天不对劲,抬起头来。
龚凡顿了顿:“你没觉得咱们有点尴尬吗?”
“嗯?”
龚凡扶了一下额头:“昨天你不大舒服,之后好些了吗。”想到昨天他突然面色苍白,还是不免担忧。
闻辰易咀嚼的频率慢了些,若无其事:“没事,喝了点酒早上没缓过来,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龚凡坐着犹豫了几秒,见话题捋过来了,终于下定决心说,“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昨天没有说完的……我知道有些仓促。”
闻辰易有些纳闷,其实他早已经忘记了昨天龚凡说的话,那时候悲伤与恐惧淹没了他周围的视听,只记得龚凡好像要跟他说什么郑重的事情,然后就被那个背影生生打断。
“昨天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龚凡屏住呼吸,没了Jing英风度,反而显出几分弱势:“我说,我们能不能试试。”
闻辰易诧异,从饭菜之中转移注意力抬起头:“你喜欢我?”
瞧见闻辰易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龚凡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行吗?”
“咳。”闻辰易收敛住自己的表情,“有点突然。”
龚凡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闻辰易说话虽然淡淡的,随意之中也挺直接了当:“还是算了吧,我们不合适,你要玩出门右转酒吧街遍地都是。”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想玩玩?”
难道不是吗?闻辰易眨了眨眼。
“我是认真的,辰易,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龚凡注视他的目光和平时一样温热,却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陌生情绪,引得闻辰易起了层鸡皮疙瘩。什么情况,并肩走过来的朋友,挑明这层关系之后怎么办?他不相信龚凡没有想过,可龚凡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出来。
闻辰易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思索一番后说:“我们不合适,抱歉。”龚凡正欲接话,闻辰易接着说,“不是你的原因,是我。”
“为什么?”
闻辰易说:“你所说的交往是什么呢,我不能想象,我们都是同类人,特别是你,习惯于用逻辑思考问题,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跟我提爱这个话题。”
“食色性也,我也是个普通人。”龚凡说。
“我不喜欢爱情,不管是干柴烈火还是静水流深,去掉一层华丽的破纸,最后还得隐忍克制。多了一份牵绊,就多了一份脆弱的可能,我为什么要将自己限于那样的境地。”
龚凡皱眉:“没想到你是这样理性的悲观主义者。”
“我们都是成年人,有独立的权利能力,”闻辰易撇过头望向窗外,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知道的,客观来说,我们无法保证和约束未来。”
龚凡以为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辰易,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类人,不相信什么虚弱的永恒,只看当下不好吗,当下我很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贪恋的更多。”闻辰易的话轻飘飘的,就像他的眼神一样深邃飘远,倒映冬日苍白的天空,蕴含着矛盾复杂的哀愁。
“我们不合适。”闻辰易再次说。
态度已经这么明确了,龚凡也不愿再逞强。这么合适的一个人,却终究无法走在一起,他感到挫败与惋惜,至少想保留一点平日的情谊。
闻辰易这个人很奇怪,漂亮的躯壳强悍而矛盾,说他是个极端而现实,又偏偏觉得他的心里好像埋藏着巨大的隐晦,就像沉睡在冰山海底的秘密,只是他不是那个拿钥匙的人。
又有什么办法呢。
落得一场空。
像唠家常一样,在一顿饭菜之间,所有痴迷与幻想,激情与渴望,化作食物的香气,平平静静回归寂静。龚凡眷恋地发了一会儿呆,最后罢了,对他说:“算了,我还是回去歇歇,至少今天下午,我不想待在这里。”
第14章?
龚凡的事情闻辰易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多年友谊的建立,他觉得龚凡只是一时兴起,凭着这人Jing致的生活方式,即使真以为这是fall?in?love的桥段,也会很快走出来。在闻辰易眼中,龚凡从来不是一个会为情感折腰的人。
小风波过去,最近闻辰易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婚礼的惊吓让他习惯性的警觉,睡眠质量又比以往下了一个台阶。他给周医生发的邮件很快得到了回复,回复内容不过是安抚几句,说是希望他见面详谈。
省会城市的心理咨询业已经比较发达,稍微好一点的心理咨询师更是供不应求。周医生紧赶慢赶的流程排下来,也预约到了下个月,也就是过年前。闻辰易有时候狭隘地心想,这种咨询的频率,病危的人可能只能先放Jing神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