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端着茶杯走过来,不急不缓,“大清早就一身怨气啊。”
闻辰易瞟了他一眼,迁怒地不想理会,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做事。
隔壁的杨文茵女士爆料道:“闻律师肯定又在市局碰壁了。”
“碰壁?”那人走到闻辰易身后,审阅一般轻轻翻了翻他桌上的文件,是原封不动送还的材料,心中大概了然。那人名为龚凡,是律所目前最年轻的合伙人,佯装思索地笑着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
龚凡毫不顾忌地倚坐在闻辰易的办公桌上,整个人悠闲的气场与律所忙碌的生活格格不入,他缀了口茶老神在在:“那个警察这么折腾你,你还忍得住,真不像你的作风。”
闻辰易正噼里啪啦敲键盘,看他一脸嫌弃又努力压制住烦躁的表情便知道他在回复当事人,这种在哭天喊地的情感宣泄中,才能挖出芝麻大点案件逻辑的事情总是让闻辰易怀疑人生。又没睡好的一天,他的动作比以往迟钝。
过了几秒,他才嗤笑一声:“那就是个神经病,你会跟神经病计较吗?”
龚凡闲适地对着身材瘦削而有韧劲的闻律师欣赏了一会儿,逗猫似的撸了一撮毛,说:“不会,但我会想办法永远不和他遇上。”
闻辰易一边敲字一边不爽,难得聒噪:“市局说起来多大个级别,也就那么点地方,刑侦经侦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还全特么是他熟人,老子要告他滥用职权。”
“然后你的案子就从进不了科室变成了进不了市局的大门。”杨文茵幽幽地说。
“哼。”
闻辰易受气的时候会微微瘪着嘴,平时冷淡的样子看起来脸上没什么rou,终于露出大一点的表情就会发现这人左脸颊有一只梨涡,浅浅的,整个人有了些生气。
龚凡早就发现了这点,尽管情况极少,但当他看见这只梨涡的时候,Jing明的表情里会透露几分欣慰的意思。
比如现在,杨文茵竟然从这只懒散的狮子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慈爱?
龚凡无视杨文茵的震惊模样,像是拿闻辰易没有办法:“算了,我来吧,跟当事人商量一下,签个字,让小杨去把案子转过来。”
“不用。”
龚凡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遇到困难要知道寻求帮助。”
“你就比我大四岁,刚刚挨了而立的边,跟个老大爷似的。”
龚凡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威逼道:“案子,拿来。”
隔壁的杨文茵先闻辰易一步双手奉上,谄媚说:“大佬给您,顺便,我这有个小活,很小很小,拿捏不准,您帮我一起做了呗?”
龚凡长者似的摇摇头,鼓励道:“年轻人要学会自立。”
“大佬,您的双标太扎眼了。”
龚凡微笑。
闻辰易不适时地说:“案子给你可以,先说好分成,毕竟案子我也做了前期准备,交涉了挺久。”
“看看,学习学习,什么是优秀的职业Cao守。”龚凡笑道,“五五分怎么样?”
办公室突然静若寒蝉。
不要脸。
拿钱诱惑我们闻律师。
我们闻律师是那么缺钱的吗。
大佬有钱赏赏我们穷苦的劳动人民吧。
瞧,寂静如斯。
“好啊。”
闻辰易头也不回地说,像是习惯了这种美好的差别待遇,稳如泰山做一个既得利益者。
办公间一片诡异的祥和,无数怨念正要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突然找上门。
那女人的眼泪似乎来自某处涛涛急流,纸巾赶不上眼泪串掉下的速度。她衣着淳朴,袖口处还见得几处针线的痕迹,粗糙的手看得出经常从事体力劳动。
她尽量压着情绪沙哑地说:“闻律师,您说我男人还有命活吗?”
“你男人是?”来不及阻拦她进来的前台姐姐在一旁问道。
“一起交通肇事的司机,高速公路连环车祸,司机本人开着大货车反倒没事。”闻辰易喊了声龚凡,走过去声音压低:“这司机叫江东水,是转你那个合同诈骗的嫌疑人张总的前任司机。”
龚凡迟疑了一下,闻辰易解释:“没违规,查过了,这俩案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江东水干了这么久司机,说不定知道些张总的小习惯。”
“运气够好啊。”
“怎么样,一起转你了?”
闻辰易的笑容有点Yin险,料是龚凡看了都抖了下眉毛:“我手里还有三个案子,你真不怕累死我?”
“龚大律师的业务能力圈内良心,不过两个小案子,分分钟解决的事情。”闻辰易说,“早上小杨又扔给我两个法援,我的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同时兼顾不了那么多。”
“也就只有你会把法援的案子当案子了。”龚凡奈何不了他,“得了,还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