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望着字没有笑,他抓住了楚子的手,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在楚子的手放到迎神碑上那一瞬,他明显感到灵气变了,以前他不是没见过迎神碑,可每次看,都不是这股灵气,打开迎神碑所用的灵气应是极为内敛的,只有一个时候,不是如此,那就是开迎神碑的瞬间,使天下人都能看得见它。
“殷烈,已经晚了。”楚子道,她不敢睁眼看殷烈,怕从其中看到责备,可她得听天的命令,天命她于今日将迎神碑展现在众人面前,她便不得不做。违背天的巫祝都不会有好下场,在她之前的那位巫祝,妄图猜测天以护殷王,又强行唤醒天以救殷王,最后遭雷劈而死。
她不怕死,可对巫祝来说,被天所杀,便是没了一切,被否定了一切。
哪怕她面前是殷烈,她也做不出违背天的事来。
“谁命你做的,天吗?还是你也想着分一杯羹。”殷烈怒吼。
若不是不能打女子,他现在便要叫楚子
晋仇将他的手拉下。
巫祝言语已有些不清,只喃喃道:“自上位巫祝死,楚地已六千年没有巫祝了。”天生了楚地的气,再不曾说过下任巫祝是谁。楚地所有人都极为惶恐,崇修仙人又在天下宣扬天的威严,他们不敢找新的楚子,不敢选人做巫祝。
她小时候便是在新人期盼巫祝的声音中长大的,被天选中的那一日,所有楚地人都很开心,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是自己了,她只是个巫祝。
晋仇叹了口气,其实混元未必是生巫祝的气,那六千年混元忙着分割自己,便是他都无法唤醒混元,混元又怎么有Jing力醒来再选巫祝呢,将自己的每丝情感都分开,已耗尽了混元所有的Jing力。
“原谅她吧,殷烈,我们该走了。这里很快就会填满人。”晋仇拉着殷烈,再不走便不好走了。
殷烈一拉便动了,他踉踉跄跄地任由晋仇拽着自己,盯着巫祝的眼却一眨不眨,“就算是天命你做的,你也该说。挑这个时机做这种事都可以说是天的指示,但天有让你隐瞒我吗?他不会记得我这种蝼蚁,可你总记得。你提前与我说了,我就不用当面看这一切。以后见到你还能冲你笑笑。”
他转过了头,没有看巫祝那无措的神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这辈子估计是不会再信巫祝了。
“天给了你礼物,说是谢谢你的剩饭。”巫祝在后大喊一声。
殷烈没有回头,他完全不懂那个剩饭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心中跟有东西在崩塌一般,以前他对天可有好感,任何能造出这瑰丽世界的,就算有私心,也一定是伟大而能以世间所有词汇去夸赞的。
但现在,他不想听关于天的话。
晋仇却听了,他也回头了,看到了以前的那匹马,矗立在迎神碑下,它没有马蹄,而以烟雾盖其形,它没有眼,没有嘴,而丝毫不怪异,其背宽厚,能躺两人而尚有余地,通体的玄雾中,它发出了极长的嘶鸣。
殷烈被那声音震了一下,终是回了头,“这是什么怪东西!”
“马,鬼魂凝成的马,世间最后的鬼也因天的不喜消失了,但他知道你喜欢马,他又吃了你的饭,便将这马送你了。”
“马,鬼魂凝成的马,世间最后的鬼也因天的不喜消失了,但他知道你喜欢马,他又吃了你的饭,便将这马送你了。”
“这马很好的,能跑很久,从天地之东穿过天地之西。”
殷烈跟没听见巫祝的话一样,他打量着那马,确信它的确不是凡物,但他不想要。
“你不收我没法跟天交代……”巫祝喃喃道。
殷烈本想回绝她,直接走,却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迎神碑上的名字为何变为殷王了!这是真是假,崇修仙人真的死了?”
楚地的人劝说着,“迎神碑从不作假,其所处之地却不是谁都可进的。冒犯天的人,再有计谋天赋,也不可能在修仙之事上长久。”
“我们只是问问,迎神碑下都有谁?巫祝怎突然想将迎神碑昭之于众了?”
“对,今日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是天不喜崇修仙人,要在天下寻新主了吗?”
……
问话的声音越来越多,楚地人解释着,声音却渐渐被埋没了。
殷烈走到那匹马面前,马像是认主一般冲他嘶鸣一声,眼见是想跟着殷烈走了,它身上没有缰绳,心中却有自己的尺度,这异物在某些面上倒比一些人要强。
“要帮忙吗?”殷烈抬腿骑到马上问楚子。
楚子摇头,“他们不敢在楚地造次的,这里的东西很多,也很危险。”
“那我要走了。”
“再见。”
殷烈驾着马,路过晋仇时,停顿一下,等晋仇上来,马的速度变快,转瞬便出了楚地的巫郢。
这对晋仇来说始终是一片不曾触及而沾染着许多未知的地方,晋地离楚地太远,习俗差了太多,晋仇唯一熟悉的,便只有混元,他相信在混元眼中,楚地不仅不神秘,甚至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