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到了燮宫。
高九十九丈的燮宫,外围是涓涓的溪水,宫前是松针凝成的图册。
“我住哪儿?”殷烈站在燮宫下,看九十九丈高,有九十九层的燮宫。
崇修仙人推开燮宫那道厚重的铜门,“第九十八层,如是不喜,可换,除九十九层外都可随意住。”
燮宫本身并不是住人的地方,但除了燮宫,崇修仙人不准备让殷烈住在他地,殷烈年纪还小,正是修行的时候,越是灵气足的地方对修行越好,燮宫无疑是最合适的。
且这里人烟稀少,普通弟子难以入内,算是个幽静的地方。
“为何不能住在九十九层,那里有什么?”殷烈已开始往上走,看样子就算崇修仙人不回答,他也要上九十九层看看。
“那里有结界,你去不得。”
“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还设结界。”
“燮宫本就不是常人能来的,你来此未遇见一人已该知道这点。如此,不能来的地方有个不能去的九十九层,也无什么可稀奇的。”
崇修仙人的眸子有些暗,所幸这些都被更为漆黑的燮宫掩盖住了。
他将殷烈送到第九十九层上,自己也在燮宫住下了。
那是段他每每想起仍会留恋的日子,虽然殷王不在身边,他却有了自己的儿子,殷烈什么都干,什么都想试一试,他的喜悦带给晋家,而这些是以往的晋家所没有的东西。
“殷烈今日去西崖带人摘橘子,给了羡鱼一些,放在主上屋中了,主上记得尝。”韩羡鱼常向他
他虽不表示,却是爱听的。
所以他知道,殷烈去捉鱼了,跳到河中,有一日被石子绊倒,磕坏了腿。
傍晚爱去河边抱蓑羽鹤,说些谁都不知道的话。
还从燮宫的第九十八层跳下去过,那里云势很低,他跟韩羡鱼说自己是从流云飞雾中穿过去的。
哪里有流云飞雾,如是他从九十九层跳,只能看见一片虚无。或是跌入晋侯载昌的密室中,看那一屋子的书。
腊月时,他尝了口殷烈做的粥,吃两口便给混元了。
自从殷烈来晋家,混元便时常到这里吃饭,按他说的,是殷烈做饭好吃。
“你得对他好点,让他来晋家,你又不跟他说话,这是什么事儿啊。”混元一边吃着枣一边说。
按晋家的规矩,吃饭时是不能言语的。在外这规矩可松些,在晋家内,却是极严的。但对方是天,是这天下唯一的神,崇修仙人知道惹恼对方的下场,是以从不在混元面前提晋家的规矩。
他不提混元就当不知道。
“甜粥好喝,这碗不够甜。”
“我不吃甜的,你要是想要,就同殷烈讲。”
“不用跟他讲,我把枣吃完,粥留下些,他就知道该加糖了。rou里也要加糖,我喜欢。”混元吃着碗里的粥,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就吞。
光看样子一点不觉得他对这粥不满意。
“我在客栈吃他做的菘菜与他来晋家后做的菘菜不同。”崇修仙人看着窗外道。
他在燮宫的第九十八层东侧,殷烈同他住的近,中间却也隔着段距离。
混元吃完粥,同他一起望着窗外,“那次本就是故意仿着殷王做的,要不然,我怎么爱吃殷烈的菜,却不爱吃殷王的菜。”
“殷王做的更好吃些。”
“殷烈做的甜。”混元最近的身体很是透明,提起殷烈的菜身体倒是有几分人间意了。
崇修仙人看着远方从九十八层上跳下的殷烈,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你最近出现的有些频繁。”
“好日子不剩太多了,我当然得珍惜。”混元微阖双目,随口说了句。
但他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崇修仙人知道意思,于是沉默。
“这六千年太静了,如今你醒来,要打破这平
“晋仇,你得提前做准备,不过并不用担心死亡这种事。”混元站到了窗上,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可他的人的确未动。
直到片刻后,他从窗边一跃而下,学着殷烈的样子从第九十八层跳了下去,没人看见他的身影,只有崇修仙人,发现混元随着灰飘远了。
门外是韩羡鱼的声音,“主上,能否进去?”
崇修仙人不动,他那扇门却渐渐开了。
“何事?”
“过年的事,少主难得在,今年要不要过得热闹些。”殷烈来晋家的第二个月韩羡鱼开始管他叫少主,但只在崇修仙人前叫,似乎唯恐这称谓传出去叫殷烈恼怒。
他的确是知道殷烈身份的,一直都知道,甚至早于崇修仙人。
至于他当时在客栈内为何要做隐瞒,不承认殷烈的身份,崇修仙人并没有问。
他太过熟悉韩羡鱼、魏激浊这种人,全是晋地的傀儡,平日表现地再镇定,心里也是唯晋地马首是瞻,甚至藏着私心,巴不得每日主上、少主挂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