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不错,晋家广阔万里,横无边际,却只有他们俩,摆脱了俗世种种,做什么都可,再不被任何外物所困。
“混元,你给我看这些是作何,哪怕不看,我也是记得的。”六千年虽久远,如在闭关中过,也是极快的,快到难以忘记以前的诸般事。
“你当然不会忘,你记得比谁都清晰,却总是骗自己。如他人不提,或只是隐晦的说,你便永远当未发生过。可有些事就是发生了,你跟殷王的事可算过去,殷烈的事却永远不会过去!”混元的语气加重。
晋仇的眼前渐渐黑了,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天地间。
“你个废物,不会用力吗!”
晋仇呆住,这声音很熟悉,却是属于一个死人的。
他的前属下赵射川摁着殷王的腹部,将半个身子都压上去,一下又一下,施加在那圆滚的部位。
殷王身上全是血,七窍被晕染着,整个人无意识地抽搐。他抽搐的样子晋仇看过不止一遍,更不止一年两年。用男人之身寻求生子的办法本就是极为凶险的,殷王服药改变身体的那几年,每一日都疼得抽搐,很多时候晋仇都认为他要疼死了。
但哪次的殷王都不如他眼前这般虚弱。
的确是没力气了,任赵射川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魏轻愁给他喂再多的药,殷王都没有反抗。
“你以为孩子是假的,就算殷王跟你说找到怀子的药了,你也确认是假的。”
“第七年他都没有反应,我让魏轻愁将有怀子假象的药做好,他却有迹象了,我的确认为是假的。这一切太巧,我不知该相信哪个。”
从始至终,他都未相信过男人真可生子,但他需要借此使殷王的身体衰弱。殷王服药的第七年还未有怀子的迹象,法力又不曾消失,他便给殷王喂了新药,魏轻愁做的能有怀子假象的药。
“是你根本没想过跟他要孩子,真亦或假你都不愿留。”
“混元,你是天,却不是我,不会完全懂我在想什么。”晋仇闭上眼,眼前的画面却消失不去。
他看着殷王挣扎了很多日,赵射川跟魏轻愁全不将他当人看待。自己不知孩子是真的,也只让他二人将孩子取出。他二人却是知道孩子是真的,因魏轻愁当年的药就是假的。他们唯恐自己将错怪到他们身上,便不说真相,对殷王也是狠毒。殷王的气息已近乎消失,他的骨头差不多全碎了,骨盆破裂,伤口却还在增多。
赵射川他们剖开了他的肚子,将孩子取出,孩子却早死了。
那个小小的尸体,干瘪青紫,望之可怖。
晋仇看着,觉得有些闷。
他眼前的殷王也看着那个孩子,晋仇终是没敢看他的脸。
但他知道赵射川他们很气愤,因为他们将气撒在了殷王身上。
谁能想到,像他们这种人,殷王原来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却在被他眼中的蝼蚁欺辱。
他当时隐约猜到这些了,却没有去管,或许在他心中,殷王是该承受这一切的。
“都是过去,再看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要是这样结束倒是没什么,可殷烈呢。”混元将那些画面拂去,他原本想让晋仇看很多,只是晋仇一味闪躲,并不愿看。
“你不该将殷烈复活,殷王怀疑他是假的。”死去再复生,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人之死,宛若睡眠,他只是从虚无的长梦中醒来,怎么是假的!”混元站起,将身上的被子掀开,赤脚蹦到地下。
“原有的一切都在,他身上仍是你们的血脉,你却连同殷王,怀疑他是假的!”
“真是愚昧地难以想象,晋仇你求道千年,却只领会了这些?”
“当时恨不得他复活,现在他活了,却不认,那你当年求我干什么!”
“你扪心自问,看到他当真觉得陌生?如是陌生,何必留他!”
混元碾着地,杂乱无章地动作,脚磨出血来,渗到地面,地面便有溪水生出,浅草嫩绿。
他渐渐哭了,不知在哭什么,是哭晋仇殷王,哭殷烈,还是哭他自
“混元,你后悔了。”晋仇默然道。
混元不说话,他可能的确是后悔了,后悔的事太多,时间亦太长。
晋仇知道混元为何要放那些东西了,无非是回应他前面的问话,告诉他殷烈的确是他与殷王的骨血。
纠缠了这么多年,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不在了,有个殷烈,便算是后代,这是极为好的事,不该怀疑殷烈的身份。
可混元以前定是没做过这些事,方法幼稚得很。
“晋仇,我要走了。”混元清醒过来,他抹去了地上的痕迹,说道。
晋仇点头,对于混元时不时就走的举动他太过熟悉。
“你这些年所做之事我很满意。”混元又道。
晋仇不做声,混元当然会满意他做的,在这天下只选了他一人,取代殷王,执掌修仙界,不就是为了创造现在的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