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戈出去后,雷子拉着他到走廊的角落,小声说:“完了,你知道发帖子的是谁吗?”
“谁?”
“我姐。” 雷子像吃了黄莲,一脸苦相,“早上我爸和我姐大吵一架。哎,别提了,她私底下去联系了那个男生说要帮他们,她好像打算写一个什么青少年的话题。我爸是班主任,学校都让他安抚那个男生了,可以早点息事宁人,结果我姐搞这么一出……”
现在走到哪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课间Cao去Cao场的路上随时都能听见。有人说同性恋好恶心,还有人说师生恋好带感。不过总体来说,为田飞说话的人还是很多,以他们初中同学为例,不少人在贴吧出动澄清“谣言”。
姚戈感觉自己在火山喷发的边缘,依靠着极大的意志力才在听见这些声音时保持沉默。这是他迟来的惩罚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在两年后经历这些?他本来都忘记了啊。
姚戈晚上回到家里,从自己藏在衣柜里的箱子里翻出那个录音笔。他蹲在衣柜前很久,没有勇气打开那个录音笔,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晕。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真的是性sao扰,那个男生是被迫的,你还有证据,你会怎么做?”
他还是没有能力自己决定任何事,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许子航是他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姚戈闭着眼,等待许子航给他的答案。
“给警察啊。” 许子航知道这两天姚戈因为这件事很不开心,虽然不知道姚戈为什么这么在意,但也同仇敌忾起来。
许子航现在正为雷子姐姐的出马而拍手称快,听了姚戈这么问,他继续大言不惭地说:“我还要公布,我公布到贴吧,公布到全校,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丑陋的嘴脸!”
“……”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果然是许子航会说出来的。
“……你觉得呢?” 许子航没听见姚戈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有点揣揣不安。
“嗯,你说得挺对的。”
挂了电话之后,姚戈才在两年后第一次重新点开那个录音。他和田飞的声音都很清晰,一下子又把他带回那天下午的巷子里。
姚戈有点庆幸当时的自己想到这个招数,还知道留下证据。如果他现在交给警察,算是为自己和那个男生做了什么吧?两年前没做的事,现在还可以弥补吗?
“喂,你好,这里是奈城晴天区的公安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喂……我,” 姚戈停顿了一下,“我是奈城外国语的学生,我想举报一名老师性sao扰,我有录音。我想……想咨询一下这个证据有用吗?”
“请问您的姓名是?还有请问案件的发生时间和地点?”
“姚戈。时间是两年前,我初二的时候,地点……” 姚戈说,“在他家。”
“啊,两年前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请问姚戈同学,你说的是性sao扰对吗?”
“对。”
“请问您当时有报警吗?”
“……没有。”
“嗯,情况是这样,” 对方似乎也很遗憾,“如果是在刑事范围,那么这个证据还是有效,但如果是治安范围的话,就无法追究对方责任了。”
“……” 姚戈听到无法追究这四个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过了许久,他才小声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如果他对你的性sao扰的具体行为仅属于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根据公安机关办理行政案件的程序规定,事发半年后没有和我们报案的,对这个违法行为就不予追究了。除非你之前就报案了,那么后续补充提交的证据才会长期有效。”
解释完这一段,对方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有什么需要来派出所当面说最好,确实有这个事实的话,就算可能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我们也会对那个人进行警告的。”
事发半年后没有报案的就不予追究了。一大段话中这一句格外刺耳。
“……哦,好的。” 姚戈低声说,“谢谢。”
“那个,同学。” 对方似是听出他的失落,所以放柔了声音,“建议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就和家长或者学校老师沟通,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嗯,谢谢。”
姚戈躺到床上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他当时这么软弱?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使劲捶着自己的心脏也不能让那种难受缓解。
“许子航,我要公布田飞sao扰过我的事情吗?”
短信发出去的时候,没有姚戈以为的那么艰难。他对许子航说出这件事,甚至感觉到一阵轻松。他必须做一点什么,不然他会疯掉。他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足足十分钟,屏幕亮了起来:“你等我”。
许子航坐在赶去姚戈家的出租车上,头脑发懵,司机和他唠嗑,他半天都没有回答。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退出去重新点进收件箱,那上面的字还是没变。他仿佛得了失语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