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他的眼睛里。
季走站在一棵树下,此时风吹过,把他的戏服和长发吹起;这阵风中,季走眉眼温和,笑着看向汪平。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笑。
但汪平感觉自己被粉底ye覆盖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一次红起来。
汪平和季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脚走向他。
“诶,季走。”汪平走到离季走面前停下,“那个……明天,我和汤老的戏,你会来看吗?”
季走点点头:“当然。”
“那好啊。”汪平笑起来,“我肯定会表现得很好,你信不信?”
汪平表面虽然笑着,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尖微微发麻——是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这个片场,汪平最希望得到认可的人,从吴光霁,换到汤宏图,换到了……季走。
季走微微一愣,笑了起来:“汪平哥在我心里,一直表现得很好。”
季走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汪平的头顶上,轻轻抚摸;季走指尖的力道很舒服,汪平低着头,任由季走轻揉。
脖颈没覆盖粉底的地方有一小片粉,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
要给季走看自己的表演,汪平必须全力以赴。
不过还好这场戏是夜戏,所以就有一整个白天能够给汪平来练习。
汪平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练习一整天,到片场时,瞌睡如期而至。
汪平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这件事情的法宝,他自信地朝助理伸手:“美式咖啡!”
“喝什么美式咖啡?不怕苦了?”季走到汪平身边,一把截下助理将要拿给汪平的咖啡,换成自己手里的一杯,递给汪平。
“香草拿铁。”季走说,“两倍糖,两倍nai。”
那不就等于喝糖喝nai。
汪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是要提神的。”
“一样的。”季走坚持,“□□配比我计算过,保证你喝了这个之后,还是能很Jing神地演戏。”
“还有这种好事儿?”
汪平是真的怕苦,小时候住院吃苦药喝太多了,吃苦味东西ptsd,既然季走都这么说,他便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汪平没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地把垃圾扔给影帝,而是扔给了身后的助理。
“季走。”汪平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飘逸的西服,目光凌冽起来,“你看着我,我一定演得很好。”
季走看着汪平,笑了笑:“好,我看着你。”
汪平点头,往湖畔走去。
今夜,湖畔边围了一圈灯光设备,设备打光下去,模拟月光,柔和又冷冽。
彼时,萧存灯已经睡了,叶明怀趁他睡着,走到湖边。
风声瑟瑟,草木摇动,湖畔边上,喻浚背手而立。
“师父!”
叶明怀在看到喻浚的刹那便激动了起来,他三两步向喻浚身边跑去,在喻浚转身前,双膝重重往鹅卵石地面上一跪。
叶明怀眼中含着泪,他也不怕疼,直接把脑袋磕在鹅卵石上,重重三个响头。
然后,未语泪先流。
“师父。”叶明怀肩膀颤抖,“是徒儿不孝,让师父落进这样不忠不义的境地里。”
“起来,快起来!”看着叶明怀这样,喻浚简直心如刀绞。
喻浚快步上前,扶住叶明怀的手臂,准备拉他起来;但叶明怀根本不肯,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直直跪在地上。
叶明怀悲痛道:“徒儿已经不孝,师父,您就当罚徒儿跪,徒儿甘愿受着。”
喻浚久久凝视叶明怀,闭上眼睛,眼皮抖动,须臾后,他眼角滑出一滴泪。
喻浚跪坐叶明怀身旁,伸出手把叶明怀护入怀中,轻拍他的脊背——仅仅几秒钟,喻浚就像老了十岁。
“明怀,明怀——师父心疼你,心疼你和存灯……”喻浚嘴唇颤抖,“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正邪不两立,师父也没有办法护你们周全……”
“你是好孩子。”喻浚抚摸叶明怀鬓角,“行走江湖,不看武术高低,端看你一颗心——你和存灯,都是至纯至善,师父没有白教你们。”
喻浚说完,却又长长叹了口气,他再开口时,声音颤抖,嘶哑难听:“可是未来的路,难走,难走啊……”
喻浚心痛难当——他怀里的,还有另一个不知道何处的,是他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他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看他们打打闹闹,他比天底下任何人都知道叶明怀和萧存灯有多好,多么侠义。
然而现在,他却连保护两个孩子都做不到。
喻浚说不出,流不出泪,他所有的悲愤,都融化在他触摸叶明怀鬓角的颤抖中。
但下一刻,叶明怀伸手,反抱住师父。
叶明怀轻拍喻浚背脊,松开他,往后一跪,背脊挺直,目光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