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打过?”
他拧起眉。“我为什么要——”
“他从昨天开始手机就打不通。杜燃联系不上他。”
“……”
“很多人在等他。”
付罗迦又抬头看了眼镜子。“……我也联系不上他。”
“你联系过了?”
他突然烦躁起来:“我跟你们有什么不同?你们联系不上我为什么可以联系上——”
钱妙洁声音清冷。“我以为你可以。对不起,我弄错了。打扰了。”
然后就直接挂了。
付罗迦把手机扔在洗漱台上,又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他用的力度有些大,水花溅到了屏幕上。
又有来电。一颗水珠正巧在联系人名字上边,让那个“杜”字显得有些诡异。
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杜燃的联系方式。
“那个,迦哥是吧——”
他没出声。
“呃……有人吗?”
“……有人。”
那边舒了口气。“姐姐说你生气了,她不知道怎么道歉。”
“……姐姐?”
“哎就是钱妙洁啦。”
“她是你姐姐?”付罗迦开始跑偏。
“不是,她是我女朋友——哎不说这个了,枔哥我昨天晚上就打不通他手机了,本来也没怎么,主要是等会儿他得上台了,现在要他过来一下。他去干嘛了有跟你说吗?”
他终于开始认真回忆昨天的事。“……他好像只跟我说了他有事。具体的——就没有了。”
“啊这样的吗,那行,我们知道了。你在哪儿?”
“厕所。”
“啊那你先去吃饭吧,六点半就要到形体教室集合了。”
那边好像忘了挂断,隐隐约约听到杜燃在说什么“姐姐你不要总是那么酷”“看吧人家误会了生气了”。
付罗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手机略微提高声音:“……我没生气。”
“啊?哦哦,行,知道了。”那边有些尴尬。“那我挂了。”
……
六点半的形体教室里站着坐着的人全部都穿着亮眼的演出服——付罗迦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也没有被人提醒。
他插着兜站在角落里。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在旁边补妆,裙摆长得搭到了他鞋上。
“嗨。”
过了会儿她主动打了招呼。
付罗迦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她撩了撩头发。“你眼睛好漂亮啊。”
“……”他把脚挪远了点。
“你猜我是什么节目的?”
他没说话,女生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
“我是主持的。”她笑得很灿烂,“不是应该很好猜吗?”
“……”
“你节目在第六个。是我报幕哦。”
“……知道了。”
他把手机拿了出来,那女生没再搭话了。
然后就是等。女主持人很早就消失了;前几个节目的演员时常进进出出;排在后边的则在聊天说笑,还有的凑在一起玩扑克玩手游,甚至有人在吃泡面。
他像在车站的候车厅那样乖巧而机械地等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找任何人说话,没有玩手机,没有觉得紧张焦虑——好像是因为已经紧张得疲劳了——也没有期待什么。他好像就是坐在那里放空,任由不知何处而来的无能为力感一点点爬上来,纠缠住全身。
被叫到名字后有那么十秒他根本没法动弹。
“下个就是你啦。”
他又到了舞台侧边站着,站着站着忽然开始觉得冷。前一个小品节目结束了,他听到有人在说“男主持分不清平翘舌”,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
灯光很亮。男主持的头顶还可以反光。亮上加亮。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一片哗然。
他模模糊糊记起给他报幕的应该是个女生,所以现在情况是有点不太对。一拍身上,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
校服。
……就忽然想笑,结果却因为冷而哆嗦了一下。观众非常奇怪地尖叫着,让他有些反感。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想,罢演吧,都这样了。
——反正也一直想走了。
——终于可以走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等这个决定等挺久了。现在理由应该挺充分了,而且重点是:不需要向谁解释,向谁道歉。
反正……也没来。他稍觉轻松。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想什么准备了很久、努力都白费了——他真的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可能他做的最利索的事就是这个了吧。
“……麻烦问一下,有shi纸巾吗?”他扭头问身后的女生。
……
等付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