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许之枔也跟着他站起来了,自己却停也不停往外冲。但他还不至于干出跑起来把人甩开这种事,于是顺理成章被拦下来了。
——礼堂的安全门外边挨着墙角有片很小的空地,门一合上许之枔就快走几步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子。
付罗迦想也没想瞬间就把他手指抖下去了,停下来看向他。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能看到许之枔有些难看的脸色。
付罗迦走了下神。
许之枔会生气?他凭经验觉得不会。所以许之枔现在是在干什么?
非常奇怪。
他生气了吗?显然也没有。那他自己又是在干嘛?
“……怎么了?”这话居然是由许之枔问出来的。
他也想问怎么了。他现在怕得呼吸都不畅了。
“什么怎么了?”
“你在躲我呀。”许之枔这次直接摸到了他手背上,“为什么?”
“……我躲了吗?我为什么要躲?”他忍住没缩手。
许之枔捏住他手指,把他拳头一点点掰松。“你就是躲了。”
这对话很无聊。付罗迦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四角。
“没有监控。”许之枔说。“没有人看啊。”
许之枔手指从他指缝里探了进去,到最后两只手的手心之间只留了几毫米距离。
太冰了。
付罗迦怀疑自己这只手都要被冰废了。
但是他还是站得端端正正,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之枔忽然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有人。”
于是付罗迦迎来了十多年人生中最兵荒马乱的时刻:抽手,退后,调整表情——心脏狂跳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许之枔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微微垂头。
付罗迦花了一点时间知道自己被骗了,在人生中最兵荒马乱的时刻刚过去之后就立刻迎来了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还花了一点时间发现许之枔直勾勾地盯着的是许之枔自己的手。
“所以就是因为有人在看吗?”
付罗迦也看着他的手,没头没脑地说,“……手冷可能是因为贫血。”
趁许之枔说不出话,付罗迦紧跟一句:“我先走了。”
“付罗迦。”
“……还有事?”
“现在我能吻你吗?”
许之枔把身后安全门上的锁落了。
付罗迦又退后几步,踩进灯光在地面上打出的白色斑块里。
许之枔在暗处抬起头。“我猜你要装没听见。”
“……我没听懂。”
许之枔抱起手臂。“……那行吧。我想亲你,最好是‘伸舌头’那种。”
“……”他无言以对。“……这话你哪儿学的。”
“这是你第几次转移话题了?”
付罗迦想起许之枔扇过的那两巴掌——可能那就是最坏的结果。“所以其实你,跟李鑫他们……是一种人?”
许之枔反倒平静下来了。“哪种人?”
“就……”他瞥向走廊的方向,声音压低了点。“没办法喜欢女生?”
许之枔语气寡淡。“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是开玩笑那就好。”
许之枔突兀地笑出了声。“你为什么能知道李鑫不喜欢女生?”
“……”
一阵沉默。
许之枔叹了口气。“算了。今天是我过分了。对不起。”
付罗迦如蒙大赦,连句“没关系”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
后来付罗迦才知道除了节目是学生自己排,晚会流程、舞美、灯光设计包括串词最后都会外包给校外的相关机构。
周五的时候通知排练的就不是广播了——那天晚上见过的刘放同学亲自来教室找的他,把他拉到Cao场上那个搭好的台子上试了个现场。
话筒的质量比礼堂那个好得多——至少按开关的时候听不到杂音。
舞台也就离地一米五不到,站上去迎面而来的风居然比地面上猛烈不少。
一张口就被灌了满口风。
九班那时候正好体育课,周临涯她们几个难得出现在Cao场上,三三两两在远处的绿茵地上坐成了一个半弧。音响声音开得不大,她们应该也听不到什么,但还是热情地挥动了双手。
他移开目光。
第26章 第 26 章
唱歌能使人沉溺,使人盲目,使人放松。对着小树林那片苍青色的亭盖深情款款吐出“lover”这个词的时候他还有种奇异的自我感动。
最重要的是离所有人都够远,所以这几天的排练他参加得还算主动。
在许之枔不再接送他上下学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学校的某些地方偶然碰见许之枔的频率却上升了。比如这节课上课前他就在厕所外边看到许之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