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冒出了芽,在风力瑟缩。他自己安慰着自己,没事,回去广东你就要跑到流水线上做螺丝钉了,到时候哪里还有闲情去想什么狗屁资本家。
dler拖着行李箱辘辘地走进来时,陈献云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只是白衬衫上血迹仍斑斑点点,引起人无边地遐思。
“于先生,陈先生,要收拾多久的行李,目的地是哪里呢?”
“全部,献云要搬回广东。”
陈献云抢着说,对,我们分手了。
dler差点职业化地回一句i’am so sorry to hear that,话到嘴边他咬着舌头又吞了下去,他睁大了一双蓝眼睛,“不,这不是真的。”
陈献云摇摇晃晃站起来,催于凤岐出去,他要自己和dler收拾。于凤岐今晚好脾气到可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dler,没多说话便走了出去。
陈献云指挥dler打开箱子开始往里面装衣服,还有一分心情来乱开玩笑:“dler同志,以后就留你一个人在白区了。”
“陈先生,我什么时候和你做同志,不要冤枉好人。”
陈献云笑得狡黠,“这就要问推特的算法了,我早就偷偷加了你关注,dler,你也有意思,在微信朋友圈发英国皇室餐桌礼仪,在推特上发女王浪费了纳税人多少英镑。”
dler摸着自己没剩多少头发的颅顶,紧张又兴奋地,咧了咧嘴。
“就是因为太多你们这样的人,心里明明不满,却不敢说,生怕叫人知道自己的立场,最后大家只能自己抑郁自己的,一个一个完蛋。”
“毕竟要生活啊,”dler叹气,陈先生一走,家里就更难过了。”
“我实在没法不走了。”
dler竟点点头:“其实陈先生能忍到今天,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有dler帮忙,进度明显快了起来,陈献云如今连于凤岐都能舍弃,那些Jing美的,叫人上瘾的小玩意儿,游戏机、健身环、巴黎铁塔的模型,和于凤岐一起拼好的乐高的玩具……他都能弃置一旁了。他把在意大利买的一个小小的葛兰西胸像留给了dler,把印着马克思的水杯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包着塞进了行李箱,最后拉着dler回到书房,指着满墙的书柜,一个格一个格地选,这些还有这些,麻烦你到时打包走物流吧,地址我回头再给你。
这就是他们令人泄气的收场了,和陈献云想象中的潇洒果决没什么干系,真男人可以不回头看爆炸,但博士候选人不能不要他的书。
第11章
肾上腺素消退后,疼痛一拳一拳把陈献云打趴在了床上。他有些后悔,刚刚何必要扎这么深,以至于现在睡都睡不安稳。
更让他一次次从浅眠里惊醒的还有于凤岐的态度:伤感,但更多的是冷静,以至于陈献云开始怀疑,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视过高,其实之于于老板,自己也不过是诸多情人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否则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了————哦,也不算放手,陈献云不自觉地朝那个坚实的胸膛靠了一靠,这不,这老男人的手还搭在自己腰上呢。
于凤岐说,最后一晚,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让我搂着你睡一夜,好不好?
陈献云不敢说不好。
旅行箱就立在卧室,借着小夜灯的光,依稀能看出个朦胧的影子。陈献云醒醒睡睡,每次醒过来时都要朝旅行箱的方向看一眼,影子还在,于是他才能确定,原来明天自己真的要走了。盯着那个许诺离开的影子,陈献云便又陷入泥淖般的梦里。
第二天吃午饭时,于凤岐问他有什么打算,陈献云想左右已经分手,便和盘说了。前情于凤岐早就知道,如今听他亲口承认要进工厂调查,果然面色不虞,几乎就要骂人。
陈献云便忍不住放肆:“如今你不高兴也没用,总之我和阮星诒都说好了,我们还用之前去你们电缆厂的那个假身份,暑期打工赚钱的穷学生嘛。上次因为你,我们俩什么都没做出来,这次啊,等着瞧吧。”他说着,习惯性地就扬起头,抻到了伤口,小小地呻yin了一声。
前面的话,于凤岐仿佛都没留神听,直到陈献云呼痛,他才急急地要看伤口,又叫家庭医生再来一趟。“能不能好了伤再走?”
“婆婆妈妈的,就一个小口子,连针都不用缝。再说票都买好了,你再拦,我们以后干脆连朋友都别做。”
“你啊。”于凤岐叹了口气,“我就再提一个要求,你让我和阮星诒换一下联系方式,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好歹让我能找到你吧。”
陈献云应了,他擦擦嘴,“你也甭送了,就这样吧,我走啦。”
“叫司机送你去机场,别倔,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不是你伤着了吗?”
陈献演说好啊。总归戏该谢幕了,陈献云想,再吵实在难看,于是他们就这样温吞水地互相迁就着,又温吞水地告了别。
司机发动汽车时,忽然于凤岐又追了出来,他塞给陈献云一纸袋袋零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