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到时候工资低一点,至少还有社保啊,”dler是这样说的。陈献云刚好路过,只听了半耳朵,叼着酸nai兴致勃勃地插了句嘴,说于凤岐他敢不给你们交五险一金,我找朋友们帮忙打官司。dler一脸严肃,说谢谢小陈先生,就是这样,谁也不能践踏社会保障制度。
转一天陈献云继续去做采访,老人家给了个茶社的地址,在某高档小区内,陈献云边走边想,我居然还有住得起这个价位小区的采访对象?陈献云博论做的是社会主义国营工厂,访谈的都是些老工人,如今他们多数住在长辛店那边的老社区,改制的时候,厂里就把过去分配的职工宿舍,便宜卖给了工人。
冯老大爷保养得挺好,八十多岁的人了,眼睛还是亮的,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标志的小伙。他一见面就抓着陈献云握手,激动地说,“真是高兴啊,终于又见到你们学校的大学生了。”
陈献云乖乖巧巧,文文静静,他说:“冯大爷,我是来和您学习的。你们的宝贵经验,对现在的工人太有用啦。”
岁月没有折损冯大爷的大嗓门,老人家仍然声如洪钟,只是有时候说出的内容叫陈献云有点胆颤,生怕旁边几桌大聊融资上市的Jing英叫服务生把他们赶出门去。
“什么大锅饭养懒汉?哪儿有大锅饭?都是生产小组,你不干活,要拖累集体进度的,同事们要怎么看你?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都不懂!”
陈献云点头应和:“就是就是,现在的人啊。”
冯大爷说:“唉,现在的人啊,才会偷jian耍滑呢!”
陈献云说:“还有人嘲笑您那时是单纯。”
冯大爷嘿了一声:“现在人不单纯就好了?不三不四!”
喝完茶,冯大爷谈兴越发高,说要请陈献云到家里坐。陈献云心想,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约在家里,恐怕还是有什么不方便吧。
冯大爷却不容他拒绝,热情地拉着人往小区里走,“家里还有当时的工作日志,改制时乱糟糟,我怕他们要弄丢的,就自己保存了一部分。”
陈献云想到能看一手材料,也就把那一点“恐怕”压到心里,从善如流和冯大爷走。冯大爷叫陈献云在客厅里坐,又端了果盘,沏了壶花茶,自己则进屋去拿东西。陈献云坐在沙发上四处看,这是个大平层,装修Jing致,几件摆设也价格不菲,电视柜上放着些相框,大约是冯大爷的家人。
“您儿女不和您一起住?”陈献云忍不住问。
冯大爷把日志放在桌子上,说:“他们去美国和我孙女住了,也不知道那资本主义国家有什么好。不过最近我孙女回来了,今天非带我老伴儿去逛街,这孩子啊,就会瞎花钱。等下回小陈你来,可以采访我老伴儿,她是棉纺厂的工人,还是市里三八红旗手呢。”
陈献云点头说好啊,冯大爷您家真了不起,您是劳模,冯nainai就是红旗手,一家子先进。
“那可不,我们家人就是要强,我孙女也是,之前拍电影儿还拿奖了呢。”
“您孙女是明星啊。”
冯大爷摇着蒲扇,“我孙女不让我到处和人讲,今天和你在楼下见也是这孩子出的主意。”说着,他起身去拿相框,递给陈献云,“但小陈你是自己人嘛。我是闹不明白他们说的啥隐私啊,保密啊,那过去于蓝、谢芳,都是北影厂的大明星,不比她强,也没跟这孩子似的。”
陈献云就笑,心想您可是自己家孩子自己疼,还拿谢芳来比呢,他接过照片,是个搽红脸蛋的小女生,穿个花棉袄,扎着红头绳。“这就是我孙女,从小儿就爱演戏,演铁梅。她叫冯若水,你认识吗?这孩子最近和人一起准备拍个讲咱们国营老厂的片儿,回头啊,我叫她跟你多学习学习。”
陈献云脑子嗡嗡直响,这算怎么个事儿呢,冯影后他能不认识吗,俩人还睡了一个男的呢。只是人家冯若水还没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反跑到人家家里去了。
说话的功夫,冯若水和冯nainai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冯若水进门看见陈献云愣了一愣,“爷爷,这是?”
冯大爷介绍说:“这是小陈,小陈啊,这是我孙女,若水。你们认识认识,交流交流,大家都是工人子弟嘛。若水你别傻站着啊,坐,坐,小陈是研究我们厂的专家,你不是要拍那什么工业题材电影吗,多跟人家小陈学习学习。”
冯若水粲然一笑,幸会幸会,陈老师,那咱们加个微信。
陈献云脸都红了,慌慌张张掏出手机,幸会幸会,他嗫嚅着。心里把于凤岐骂上了天。
第7章
冯若水送人下楼,她倒没提于凤岐,只是和陈献云聊电影。有个导演正在筹拍一部反映国企改制和下岗chao的片子,是奔着拿奖去的。两岸三地的奖拿遍后,冯若水是当真想在欧洲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也是她为什么回头又找上于凤岐的原因,她最爱的那版剧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过不了审。
陈献云和她聊得莫名投缘,冯若水童年回忆里那些子弟学校啊,职工食堂啊,集体浴室啊,倒都恰好是陈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