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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缎弈在心中略一咬牙,表面却仍是谦和恭顺的模样,“确有此事。”他原不想为此事惊扰父皇,是怕消息传到父皇耳中讨得一个急躁失察的印象。如今既然缎苍岚主动提出,他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既然将军有意请缨,那么缎弈亦恳请父皇,允儿臣出军征讨。”
早朝过后,此事便成了众臣子讨论的热点。皇帝已答应了出兵,可在众臣眼中,既是太子与将军所关注之事,必定没有如此单纯,只是不知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窍。众人各存一点心思,皆不愿直言,只在同僚面前唯唯些惩jian除恶,宣扬国威之类的话,慢慢离了主殿。
鹤仃立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远远看着众臣子隐忍不发的表情,心中已下了判断,朝中众人必以为此事牵涉党争,故而不敢有所表示,生怕捋着任何一方的虎须。然而此中真意,除了他以外,恐怕是无人能够计算清楚。
他兀自嘲笑,正立在殿中。玄色宫袍穿在身上,支棱着一身瘦骨,倒把这雕梁画栋的殿堂衬出几分寂然来。缎苍岚尚未走,略笑了笑,向鹤仃这儿走来了,“国相。”他俯首行礼,却是难得的谦和。鹤仃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礼,只说道:“今朝在殿上,将军所言,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缎苍岚仍是笑,一双眼中却是暗藏锋芒,“是否耸人听闻我倒是不晓,只是送去太子府的那具尸身是怎么个情状,我想国相应当是最清楚的。”
“你是指我与太子暗传音讯?”鹤仃眯起眼来。
“事到如今,我们也该敞开天窗说些亮堂话。那人是被谁所杀,又是被谁悬在梁上,这些事我想国相应该也自有判断。我倒是听说……您那位随身的侍子亦倒在太子府前,却不知这偌大一个队伍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平安回来了。”
缎苍岚说罢,留心观察鹤仃的反应,却见他面色如常,只是从容说道:“我府间的小奴向来仰慕太子风采,又兼学得一手点龙采xue的功夫,故而自荐于他。这事除我以外不过几人知晓,不知何故将军竟也清楚如斯?”
好回应,如此话头一转,竟是在指责他别有用心。缎苍岚听了,不免一奇,同时也为这人的城府深重感到敬畏起来。料想此番已无法再谈出结果,遂拱手道了一句,“话已至此,那么我也不再多说。国相请了。”
“将军客气了。”鹤仃亦拱手道别,便头也不回地往殿外去了。缎苍岚收回手来,看着鹤仃远去的背影。离殿门不远,依稀可见几位臣子聚在那里,若看得更仔细些,便可看见缎弈一张温润含笑的脸。殿外的人恐怕只当太子谦和敦厚、礼贤下士,殿内的人看了,却别有一番见解,倒觉得太子是在等着什么人。
只可惜啊,养在身边的蛇纵是熟稔无比,等暖醒之后,亦要蛰主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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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殿下已向皇上讨了兵符,不日便要上山除妖呢。”
“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那众人口传的屠龙勇士竟是这样下作的一个人,收了殿下的财宝不说,还作出这等骇人的事儿来。”
“可别说了,我听人讲,那除龙者根本也是恶鬼一流,想来实在是怕人啊。”
太子府中的小丫鬟们讲到前几日太子府中的凶案,个个都是神情悚然,一时杂务也不及做了,各个聚在一起讲着闲话。被府上的管家婆子看见了,拿扫帚一个个给打了遍,张口道:“成日里就知道碎嘴扯皮,一点儿正事也不做。方才外府着人来了,说是国相今夜要在此留宿,你们还不赶紧准备起来!”众人挨了打,又被训斥了一顿,方才散了,只留下管家婆子还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
“你这府里倒是热闹。”隔着一面粉墙,依稀可听见里面几声喧嚷,倒叫鹤仃不免微笑起来。缎弈同他并肩走在竹径上,回道:“只不过多了几个丫鬟杂役,不成体统罢了。你要是喜欢,何不在国相府也多召几个人?”
“国相府自然是比不得太子府,我身边有个贴身侍子已是足够。”鹤仃含笑看他,“等圣上为你选好太子妃后,这府中恐怕是更要热闹。”
知道他是有心调笑,缎弈也不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握住鹤仃藏在袖中的手。国相已是体格削瘦,五指更是细似竹节,此刻握在手心,更是觉得肌肤莹润,触骨生寒。他悄然加重了力道,却是别有一番心思流转。鹤仃只是平静地走着,由着他握了一路。府内丫鬟见了两人,也只管低头行礼,倒没人觉出什么异状。
及至内府,已是四下无人。中庭的白梅下立了一张石桌,上有新茶一盏,佐着一叠酥食点心。缎弈道了一声“请。”先在石凳上坐了,等鹤仃也坐下,才开口问道:“今日缎将军在早朝所言,你可有什么看法?”
“缎苍岚会主动提起这事,一是为摆脱杀人嫌疑,二是为掌握此事先机。”鹤仃沉然道,饮了一口茶,“第三,若是他单方征讨,难免显得太过积极。提出要与你合力,便有机会从中作梗。”
鹤仃所言的确不错,已与缎弈心中所想合上七八,但这件事中存在的蹊跷之处时时像芒刺般哽在他的喉中,叫他不得不